元和二十一年——
我以“协理皇子教养”之名,将母族表兄安插进禁军,借陛下恩宠,提拔寒门出身的太医令之女为心腹;更暗中结交钦天监正,令其夜观星象,奏称“双胎乃紫微星护佑”。
秋猎时,端君所出的皇长女“意外”坠马。我亲自割取鹿血为她配药,满朝赞叹宓承修贤德。无人看见我藏在药箱底的马鞍残片——那上面,有德贵君宫中特产的蔷薇香胶。
三个月后,皇长女瘫痪,端君一夜白头。
冬至祭天大典,我牵着双胎立于陛下身侧。当端君疯癫冲出来指控我时,钦天监正突然高呼:“妖星犯紫微!”羽林卫当场将其射杀——他们早被我表兄调换了箭囊,淬毒的箭矢见血封喉。
陛下揽住我战栗的肩头:“爱君受惊了。”我伏在他胸前,无声地笑。此刻,刻印正在我袖中——三日前,太后已饮下我亲手熬的“延寿汤”。
元和二十二年元月,宓承修晋位凤君。
新册封礼上,我戴着端君珍藏的东珠凤冠,对阶下囚笼里的华贵君举杯:“这后宫,本就是要血才能暖起来的。”
元和二十三年冬,端君病危。
自皇长女坠马瘫痪后,端君便如同被抽去了魂魄。他不再梳妆,终日枯坐窗前,望着长乐宫外那株秃颓的梧桐。曾经一丝不堕的鬓发,如今已夹杂了霜色,连陛下亲临探望,他也只是木然行礼,眼中再无波澜。
这深宫里的猛虎,终成了困兽。
侍女来报,说端君又咳血了。我执起凤印朱笔,漫不经心地批了“按例医治”四字。御医们心照不宣,送去的“药方里”,安神的酸枣仁换成了致幻的忘忧草,温补的人参换成了耗元气的纸槌。
他的咳疾越来越重,却固执地不肯闭眼。每夜都能听见长乐宫传来嘶哑的哭声,像钝刀刮着墙的柞木。直到那日,他拖着病体闯出我的东宫,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我的凤袍下摆:“你可知道,当年端懿凤君是怎么死的?”我捏着帕子的手猛然收紧,他却已咽气,嘴角溢出最后一句:“元郎……抱抱阿宁……”
陛下颤抖着抱起瘫痪的皇长女,放在他枕边充作威慑。三日后,德贵君的手终于从女儿衣角滑落——他至死都睁着眼,仿佛还在等谁还他一个公道。
三月之后,皇宫内突然传来一则惊人的消息:皇长女竟然吞金自尽了!
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整个宫廷都为之震惊。人们纷纷议论着这位可怜的皇长女,猜测她为何会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据宫人们说,当他们收殓皇长女的遗体时,发现她的怀里紧紧揣着半块被鲜血浸透的银糖。那银糖显然是她生前非常珍视的东西,而这半块银糖的来历更是让人唏嘘不已。
原来,这半块银糖是皇长女六岁生辰时,端君特意命御膳房为她特制的。那时候的皇长女还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对这块银糖喜爱有加,一直视若珍宝。
然而,如今这半块银糖却被她的鲜血染红,仿佛在诉说着她心中无尽的哀伤和绝望。
看着这半块银糖,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那个雪夜。
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洁白。端君跪在承乾宫的阶下,他的额头不断地撞击着冰冷的石阶,鲜血染红了雪地。
“求陛下容臣查明孩儿坠马原因……”他的声音充满了哀求,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而我,却躲在帘后,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我心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冰冷的快意。
因为,我知道端君的孩子坠马并非意外,而是出自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