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亡者”归来?

张霖盯着墙上那根缓慢爬行的秒针,冷汗无声地浸湿了鬓角。

十一点四十五分?子时三刻?怪人说的倒是轻巧!可系统任务的死亡线就在子时!十二点整!

真等到十一点四十五分再动手,刨去爬楼、开锁、找坛子的时间,满打满算就剩十几分钟!这哪里是去拿东西,简直是去送死!

王主管那通电话里最后那句“老板不喜欢不守规矩的人”,此刻像淬了毒的冰锥,反复扎着他的神经。

规矩?什么规矩?像林小姐那样被逼到绝路然后“自杀”的规矩吗?

那灰衣怪人……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偏偏在自己被逼入绝境时抛出橄榄枝,偏偏把时间卡得如此死!他真的是来帮自己的?还是……他就是老板的人?或者干脆就是老板派来的?用一个看似诱人的“帮助”把自己稳住,拖到最后一刻,等十楼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再把自己这个不知死活的闯入者轻松收拾掉?

越想,张霖的心就越沉,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后背那股阴冷的注视感似乎也加重了,带着一种无声的嘲弄。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不能等!绝对不能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尤其是一个非人怪物的“承诺”!

他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破釜沉舟的狠厉取代。

指望那个怪人?不如指望自己口袋里这枚能招灾引祸的铜钱!至少这“灾祸”是未知的,是混乱的!混乱,才有一线生机!

“十点!”张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时间不能再拖了!必须赶在对方可能布置陷阱之前动手!留给自己行动的时间越充足,变数才越多!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胸口的【镇阴八卦镜】紧贴着皮肤,冰冷坚硬,是他唯一的依靠。

裤子口袋里,那枚布满铜锈的【晦气铜钱】像一颗冰冷的心脏,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一头扎进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之中。

深夜十点的城市并未完全沉睡,但写字楼所在的区域却已陷入一片死寂。高大的建筑群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巨大的、压迫感十足的阴影。

启创科技所在的写字楼更是黑黢黢一片,只有底层大厅的保安室和零星几个加班窗口透出惨白的光。

巨大的玻璃门紧闭着,像一个拒绝任何窥探的冰冷堡垒。

张霖绕到后巷。

这里比白天更加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垃圾的腐败气味和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他躲在巨大的绿色垃圾桶后面,屏住呼吸,观察着后门的情况。

后门是一扇厚重的防火铁门,上面只有一个小小的观察窗。里面一片漆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巷子里静得可怕,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车流声和自己的心跳。

就在张霖几乎要失去耐心时,防火门内侧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门后。

“咔哒。”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身影探出头来,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迅速地闪身出来,朝着巷子另一头快步走去,嘴里还低声骂骂咧咧,似乎在抱怨这倒霉的夜班和突然发作的肚子。

机会!

张霖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是保安身影消失在巷口的瞬间,他如同捕猎的豹子,猛地从垃圾桶后窜出,一个箭步冲到门前!那保安大概是太着急,门只是虚掩着,甚至没有从外面反锁!

张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拉开沉重的防火门,闪身进去,反手将门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门内是一条狭窄、没有任何光亮的员工通道。

浓重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只有远处安全出口指示牌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如同鬼火。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和灰尘混合的味道,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源自建筑本身的冰冷气息,比外面更加刺骨。

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大口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眼睛在短暂的适应后,勉强能借助那点微弱的绿光看清通道的轮廓——堆放着杂物的墙角,延伸向黑暗深处的走廊。

没有回头路了。

他贴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向通道深处挪去。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积尘上,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却如同惊雷。

后背那股阴冷的注视感,在这栋楼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粘稠,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死死地盯着他这个闯入者。

他摸到了通往主楼层的安全门。门虚掩着,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

他侧耳倾听,外面死寂一片。

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外面是空旷、灯光昏暗的一楼大厅。

巨大的落地窗外透进城市霓虹的光晕,将大厅的柱子、前台、空荡荡的沙发拖出长长的、扭曲的鬼影。

保安室的门关着,里面隐约有电视节目的声音传出。

张霖不敢停留,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墙角的阴影,迅速而无声地穿过大厅,冲向电梯间。

电梯面板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他伸出手指,悬在标记着“10”的按钮上方。那按钮颜色深沉,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冰冷质感。

那晚恐怖的电梯晃动和刺骨的寒意瞬间涌上心头。

他猛地一咬牙,狠狠按了下去!

“嗡……”

电梯运行的轻微嗡鸣声在死寂的大厅里响起,如同某种巨兽的喘息。

头顶的指示灯从“10”开始跳动,张霖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这只能说明已经有人去了10楼,是老板吗?还是王主管?

管不了那么多了,即使是龙潭虎穴,他也必须闯一闯,张霖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绷紧,【镇阴八卦镜】紧贴的胸口传来一阵阵冰凉,【晦气铜钱】在口袋里仿佛也在微微发烫。

“叮——”

清脆的提示音在寂静中异常刺耳!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滑开。

里面空无一人,惨白的灯光倾泻而出,照亮了门前一小块地面。

张霖深吸一口气,如同踏入刑场,一步迈了进去。

电梯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他死死盯着那不断跳动的红色楼层数字:2…3…4…5…6…7…8…9…

数字稳稳地跳到了“10”。

电梯运行平稳得近乎诡异,没有晃动,没有寒意,只有那单调的嗡鸣。

“叮——”

门,开了。

熟悉的、混合着昂贵香薰、消毒水以及更深邃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巨大的、奢华到夸张的十楼客厅再次出现在眼前。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如同铺开的星河。

昂贵的沙发,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一切都和他上次逃离时一样,冰冷而死寂。

唯一的不同,是客厅尽头,那个红木供桌的方向。

没有震动,没有啼哭,没有弥漫的黑气。

那个土色的坛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里。蒙着画有暗红符纹的土布,像一个沉睡的、毫不起眼的腌菜坛子。

安静的……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