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国第二十六年夏:
开国将军南宫祁,立国三年后便解甲归田,在外云游三年归来后性情大变,整日少言寡语,饮酒度日。
此时正直西川国立储之年,西川王七子之中唯有西川藏以阴狠毒辣之名著称,人人都说西川藏乃世间毒瘤,不可掌权。
南宫祁身着一身简单的青衣,飘然若仙的走在闹市中,手中的桃花醉已经喝去了大半。
红尘阁的说书先生正慷慨激扬的讲了个红尘女的故事。
“话说那天地初开之时,这苍穹只中孕育出了一个非人非神非兽的怪胎,其威力撼天动地,幸得厚土娘娘照拂,赐名红尘,列为神族战神之首,为开天辟地的功业立下汗马功劳,然自称灭世魔神的一号人物令神族二十四战神苦战七日仍然节节败退,最终红尘只身迎敌与敌人同归于尽,按说神身死不灭,可那灭世魔神毁了红尘的神邸,屠尽了红尘的信徒,如此才让红尘永远的消失在了这浩瀚苍穹之中。”
南宫祁对这样捏造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只不过与那红尘同为女子,同意在战场上拼杀,对于这话本戏文里的结局她多少有些感同身受而已。
突然听到一声七皇子到城北了。短短几分钟,刚刚的热闹就荡然无存。
西川藏穿的活脱脱像个戏文里的除了长相俊美便一无是处的流氓,不束衣带,不束发冠,甚至身上好似还有一股子胭粉气。
南宫祁不紧不慢的转身面对西川藏坐下。
西川藏:“多日前听闻祁将军云游归来,还以为又是说书先生胡诌的,没想到他还真是难得不说谎。”
南宫祁拿右手撑了下下巴,挑眉笑了下。“喔~,七皇子这么想见我,也是仰慕我。”
西川藏走到她跟前低下身来凑近端详了南宫祁的脸。南宫祁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西川藏直起身来。“将军这等美貌,你说比起那话本里红尘如何。我觉得祁将军比红尘要神秘。”
南宫祁:“哦,然后呢。”
西川藏:“我要做你徒弟。”
南宫祁起身伸个了个懒腰。“你很闲吗?可我很忙的。”
南宫祁掰了掰手指头。“睡觉,喝酒,搞钱,看美男子……真的很忙。”
西川藏:“传闻南宫将军云游归来后寡言少语,果然传言不能信。”
南宫祁起身就走,完全把西川藏当空气一般。
西川藏愣在原地,突然笑出了声。“还真是不把我当皇子看。”
他拿起南宫祁忘拿走的半瓶桃花醉把盖子随手一扔就坐下来品鉴一口,一根筷子突然插入瓶身。西川藏侧头一看,南宫祁正懒懒散散的朝他走来。
西川藏放下瓶子把手往袖子上擦了擦。
西川藏:“南宫祁,当众刺杀皇子,你胆子够大。”
南宫祁左右摇了摇头。“啊,是我眼花了居然没有看见这众在哪。”
西川藏:“喝了你一口酒,你就要杀我。”
南宫祁:“不可以吗?我的酒很贵的。”
西川藏:“那你还不自己往我喉咙上插,就害死个瓶子能解气吗?”
南宫祁:“好像不能,但我为你算了一卦,你似乎是个短命鬼,看你这么可怜,我就慈悲一点好了。”
西川藏一点不生气还搭话道:“那你收我做徒弟不是正好,我反正短命,以后我那万贯家财都归你。”
南宫祁丢给西川藏一把长剑。西川藏心满意足的把身上的银票扔给南宫祁。
西川藏:“送给师傅的拜师费。”
南宫祁毫不客气的把钱装进了自己口袋里。“川藏是吧。”
西川藏:“师傅啊,我复姓西川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您老人家爱这么叫就这么叫我没意见。”
南宫祁:“老?本将军就听不得老字,不过才二十九,你敢说我老。”
西川藏:“错了。”
南宫祁:“出去别说我收你做了徒弟,天子脚下,树大招风。”
西川藏:“可以。”
西川藏大摇大摆的持着长剑回府了。
突然一阵红气飘来。
“降重(chong)见过红尘师尊。”
南宫祁点头回应。“小降重,师尊让你去办件事,用你的火烧了二十四战神庙。”
降重点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三日后,西川藏被困长桥湾。立储刻不容缓,作为最不受宠的皇子,拿他试刀看看天子的反应一点不亏。
一众杀手把西川藏围住,西川藏倒还有闲心一个个数人头。眼看自己的头就要落地了。结果一阵凉风刮来,南宫祁借长桥湾的水势而来。气定神闲的落到他们的圈内。
西川藏探头探脑的往南宫祁身后凑。
西川藏:“哇塞,你这身衣服不错啊,怪好看的。”
南宫祁:“那还真是要多谢七皇子那白花花的银票呢。”
话还没聊完,百来名杀手就已经冲了上来,南宫祁不过是砍了一把树枝朝他们扔了过去,马上就倒了一大片。
西川藏:“我去,我算是看出来了,西川国能立国,都算不是别人什么功劳,你一个人就行了,怪不得你这么拽,连天子的面子都不想给。”
南宫祁挠了下脸,其它人吓的往后退了十几步。
南宫祁不解的问道:“这是干什么,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西川藏竟然组装出一把弓,随意就往人家身上打了几个眼。“我一向阴毒狠辣,不喜欢留活口,无论是哪个皇子要杀我,我都不屑一顾。”
很快就解决完了困局。
西川藏挥挥手。“师傅还不走吗?”
再转身时,南宫祁已经把别人身上的财产收刮殆尽了。
西川藏哭笑不得,从来没有人说过威武霸气的开国将军居然贪财,他都开始怀疑,当年她辞官是不是钱够了故意跑路的。
西川藏:“师傅,我府上美酒佳肴数不胜数,不如你去品鉴品鉴。”
南宫祁拿杀手的衣服擦了下剑,起身自顾自的往西川藏府邸的方向走了。
一走进去,全是桃树,府上的下人也多是打理桃树的花匠,所以其实世人说的西川藏身上的胭粉气,不过是日日与桃花作伴留下的桃花香。
西川藏随意的往地上一坐,南宫祁则在一旁品鉴着美食。
西川藏:“师傅,你的桃花醉怎么与我研究的味道差距那么大,要不要把秘方卖给我。”
南宫祁:“你一个大男人摆弄什么花花草草。”
西川藏大笑几声。“那你一个大女人,怎么喜欢舞刀弄枪呢。没有人可以规定一个男人或者女人该是什么样子,我西川藏从不信服三纲五常男尊女卑。”
南宫祁:“你知道我从来不说假话吗?”
西川藏:“知道。”
南宫祁:“那你对自己短命的事真的毫不在意吗?”
西川藏:“有一个人死了太久,太孤独,如果我能去陪她,那我心向往之。”
南宫祁:“谁?”
西川藏:“你不知道吗?你不是都叫出我名字了吗?师傅。”
南宫祁:“你……”
西川藏起身把眼泪打转的泪花跟着一口酒都收了回去。
他走到桌边坐下,夹起一块桃花酥,盯着盯着就笑了一下,把它放到南宫祁面前。
西川藏:“拥有红尘的记忆过了一世又一世,你痛苦吗?”
南宫祁动摇了。“你什么意思。”
西川藏:“师傅,你甘心吗?”
南宫祁只是自顾自的接着品鉴着桌上的食物。
西川藏笑了笑。“嘴硬。”
南宫祁起身准备离开。
西川藏:“错了。”
南宫祁把头转过来一些。“西川藏,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红尘活在混沌之初,往后的岁月里都不会再有这个人,你别记错了。”
西川藏捏碎了杯子,血滴到地上,嘴角却依然带着笑。“也很好,至少现在我敢正视你,南宫祁。”
南宫祁回头看着他。“你也不要以为我有红尘的记忆就会像她那般愚蠢,你们觉得的光荣牺牲,于我而言是不可磨灭的耻辱。”
西川藏:“告诉我真相。”
南宫祁走到西川藏面前。“你想要什么真相。”
西川藏:“你为什么会死。”
南宫祁:“我活的好好的,你认为我为什么会死。”
西川藏:“你知道我说的不是现在。”
南宫祁一掌推翻西川藏,西川藏咬着牙站起来。
西川藏:“你这样的掌法,还在否认什么。”
降重从天而降,护在南宫祁面前,再一次把西川藏推倒。
西川藏干笑几声。“原来你没死,降重。”
南宫祁:“物质不灭,她作为开辟天地的神火又怎么可能会死。”
西川藏终于崩不住了:“那你凭什么认她却不认我。”
降重退到一边,南宫祁蹲下来,捏住西川藏的脸。
南宫祁:“用你?有什么用,以你这点微弱的能力,是能替红尘挡住满天神佛,还是能替我建国立业。当神你尚且没有资格,做人还短命,既然你演不下这尊师重道的戏码,那你最好……”
西川藏笑道:“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遵从。”
南宫祁松开他,带着降重走了。
西川藏遥望南宫祁远去的背影,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
心想到:“只要你愿意见我,不谈从前我做的到。”
西川藏就是那话本里说的所谓灭世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