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Alpha级灵能者

“囚犯,编号Alpha-734,出列。”

那句冰冷的命令在货舱内回响,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角落里的陆衍身上。

羡慕,嫉妒,幸灾乐祸,亦或是纯粹的麻木。

玄尘子眼中充满了担忧,他嘴唇微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在这种地方,他们是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陆衍的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他平静地站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出了人群。

那名半边脸是机械的技术员用他那闪烁着红光的机械眼上下打量了陆衍一遍,貌似在将他与数据板上的信息进行比对。

确认无误后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转过身示意陆衍跟上。

陆衍跟着他穿过了厚重的闸门。

门外的廊道里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舰上卫兵。他们一左一右将陆衍夹在中间,沉默地押送着他前行。

他们没有走向黑暗的底层,反而乘坐着一部巨大的升降梯一路向上。

随着高度的提升,周围的环境也变得愈发整洁和肃穆。空气中那股污浊的气味渐渐淡去,取而代-的是冰冷的金属和消毒水的味道。

升降梯最终在一处巨大的舷窗前停下。

技术员指了指舷窗,用他那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说道:“奉长官命令,让你观看。”

观看?观看什么?

陆衍心中疑惑,但还是顺从地走到了舷窗前。当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深邃的星海时,他的呼吸在瞬间停滞了。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此生所见过的,最宏伟,也最令人绝望的景象。

他们所在的这艘巨舰并非独自航行。在它周围是一个庞大得超乎想象的舰队。

各式各样数不清的飞船如同忠诚的鲨群拱卫着他们所在的这艘旗舰。

有比他们脚下这艘略小,但同样狰狞的巡洋舰;有成群结队蜂群般穿梭的护卫舰和驱逐舰;更有无数小型的运输船、登陆艇,在舰队的间隙中往来穿行。

而他们航行的终点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庞大造物。

那是一个完全由钢铁、岩石和哥特式建筑构成的巨大空间站。

它像一颗被掏空了核心,然后用无尽的炮台、船坞、起降平台和居住区层层包裹起来的人造星球。

数不清的灯光在它表面闪烁,如同夜空中的繁星。无数艘飞船像工蜂归巢般在这座空间站的各个港口进进出出。

它的规模比整个望舒星都要庞大。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自然法则最彻底的蔑视与征服。

陆衍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他之前所在的望舒星,那些所谓的宗门、国家、恩怨情仇,在这等伟力面前渺小得不如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一个人的力量,一个宗门的力量,甚至一个世界的力量,在这台横跨整个银河系以星球为单位进行战争的庞大机器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无名者要塞,编号F-3。”技术员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星界军,卡迪安突击军团,第二十三远征舰队,指定新兵加工、整备、中转基地。”

“你们的目的地。”

技术的语气毫无波澜,但每一个字都砸在陆衍的心上。

新兵加工厂……中转站……

原来他们费尽心力抓捕了整整一个星球的人口,只是为了给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补充一批微不足道的齿轮。

“观看结束。”技术员冷冷地说道,示意卫兵将他带走。

陆衍被再次押送着,穿过复杂的廊道最终抵达了一处巨大的集散港。这里的景象更是让他感到了深入骨髓的震撼。

他们被赶下了船。

脚下是宽阔的金属甲板,周围是成千上万甚至数以十万计的人。

这些人来自不同的世界。

有的皮肤黝黑,身材高大,身上还穿着原始的兽皮,眼中充满了野性的迷茫,他们可能是来自某个蛮荒世界的部落战士。

有的身材瘦小,皮肤苍白,习惯性地眯着眼睛,似不适应这里的光线,他们可能来自某个终年不见天日的巢都底层。

还有的和他一样穿着破烂的古代服饰,脸上带着被彻底颠覆认知后的茫然。

各种肤色,各种语言,各种截然不同的文化背景。但此刻他们都汇集在了这里,拥有了一个共同的身份——囚犯,以及预备役新兵。

残酷的“分拣”开始了。

广播里用刚刚教给他们的低哥特语重复播放着冷酷的命令。一队队技术员和政委手持着扫描仪器,像挑选牲口一样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分拣标准如下:年龄,十六至二十五岁。生理状态,必须符合《帝国步兵基础手册》附录第七款之标准。无明显基因缺陷,无不可逆转之精神创伤……”

不合格的直接被分到另一条队列。

他们的下场是成为“后勤劳工”,在某个铸造世界或农业世界进行终生的苦役。

或者更糟,被直接送去进行“机仆改造”,剥夺所有神智,成为帝国这台机器上一颗会动的螺丝。

陆衍看到了玄尘子。

他因为年龄被一个技术员毫不留情地用扫描仪指到了劳工队列。

玄尘子回头深深地看了陆衍一眼。那眼神中没有绝望,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平静,以及对陆衍的期许。

仿佛在说:小友,活下去。

陆衍默默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他汇入了那条通往无尽苦役的洪流。

他们刚刚建立的同盟在帝国的冷酷分拣下如此轻易地便被拆散。

很快,就轮到了他所在的这批“望舒星精英”。

一名政委,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制服,胸前的双头鹰徽章擦得锃亮。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曾经的“修仙者”。

在他眼中这些人与那些巢都小子、野蛮人并无区别。

当一名技术员将扫描仪对准陆衍时,意外发生了。

“哔哔哔哔哔!”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集散港。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那名手持扫描仪的技术员看着自己数据板上不断飙升的红色数值,他那半边机械脸上唯一的肉眼都瞪大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结结巴巴地向政委报告道:“报告……报告长官!检测到……检测到未登录的基因序列!灵能潜力读数……爆表了!评估等级……Alpha!是……是Alpha级!”

“Alpha级”这个词一出,整个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连那些最麻木的卫兵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紧张地看着陆衍,好像他是什么随时会爆炸的不稳定物。

政委的脸色立马变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来,一把夺过数据板。当他看清上面的数值时,他的瞳孔一缩,但丰富的经验让他很快恢复了镇定。

“Alpha级灵能者……”他低声念道,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按照帝国法律,任何未登记且达到Beta级以上的灵能者都必须被立刻送上黑船,押往神圣泰拉,接受至高天的裁决。

而Alpha级更是传说中的存在,他们是行走的天灾,是足以毁灭一个星球的巨大威胁,但也可能成为帝国最强大的武器。

“快把他处决了!”一名卫兵军官下意识地喊道。

“闭嘴!”政委厉声喝止了他。

他死死地盯着陆衍,像是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他做出了一个大胆到足以让他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决定。

“这个样本有巨大的研究价值和潜力。”政委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的肉体,他的战斗本能,若是能为帝国所用……将是帝皇赐予我们的礼物!”

他走上前,用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抬起了陆衍的下巴。

“你,叫什么名字?”

“陆衍。”陆衍平静地回答。

“很好,陆衍。”政委点了点头,“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囚犯。你将得到一个机会,一个为帝皇效死的机会。”

“我会让你有机会进入忠嗣学院最精锐的暴风兵预备营。你的天赋将被封印和观察,但你的身体和意志将在这里和其它帝国子嗣一样得到最彻底的锤炼。”

他松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烙铁般的装置。

那装置的前端是一个燃烧的字母“I”。

审判庭的标志。

政委将装置启动,在陆衍惊愕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将滚烫的烙铁印在了他的手臂上。

“滋啦!”

皮肉烧焦的剧痛传来,陆衍闷哼一声,但没有反抗。

一个代表着“审判庭长期观察对象”的烙印留在了他的手臂上。

这既是通往精英之路的门票,也是一道随时可能催命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