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活着不好吗

“我是真过敏呀，”易俊源在心里狂骂，“这是是谋杀！是违反《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的！求各位大佬放过！”

可他不敢说出口。广场上那股鲜血混檀香的味儿还没散。

在这帮仙人看来，不能修仙的人生，还不如村口厕所里的石头有价值。

“妈的，这破仙界怕不是个传销组织和邪教的结合体。”易俊源后槽牙咬得发酸，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把T恤浸得像块抹布。

他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白得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的冻猪肉，在一群红光满面、眼神狂热的凡人里，显眼得就像臭豆腐摊里混进了块芝士蛋糕。

果然，老光头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来，精准锁定了他。

“那个少年，”老光头笑眯眯的，手里还把玩着新串的佛珠，

“你刚才说灵根过敏，真的有意思，看样子脑子清醒，我实在不能理解，你咋没被影响呢？看你脸色发白，莫不是染了凡俗的风寒？来来来，让老夫给你瞧瞧，顺便测测资质，说不定是块修仙的好料子呢。”

易俊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哪是关心他，这分明是点名批评加重点打击！

“大师，我、我就是有点晕血。”易俊源挪着小碎步往前蹭，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您看我这身子骨，风吹就倒，肯定不是修仙的料，还是让后面的……”

“休得妄自菲薄！”老光头打断他，语气和蔼得像幼儿园老师，“修仙之道，重在机缘。说不定你就是那万中无一的奇才呢？”

奇才你个锤子！易俊源心里吐槽，但脚下不敢停。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两个灰袍道童正摩拳擦掌，手里的短刀闪着寒光，显然是“不听话就物理超度”的配置。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老光头的手搭上来时，易俊源差点条件反射地给对方一个过肩摔——这是他看 UFC学的防身术，没想到第一次实践居然是在修仙世界对付个老光头。

就在手掌接触的瞬间，易俊源清楚地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光点像疯了似的往自己肩膀里钻，比双十一抢优惠券的网友还疯狂。

“哎哟！”老光头突然怪叫一声，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的佛珠“啪嗒”掉在地上，“这、这是……极品灵根？！”

周围的几个灰袍仙人也凑了过来，啧啧称奇：“乖乖！这么多元素灵力都能吸收，这资质，怕是比阁主年轻时还猛！”

“太虚宗终于要出个天才了！”

“赶紧加大灵力输出，看看是啥属性的！”

老光头也不管掉在地上的佛珠了，双手按住易俊源的肩膀，嘴里念念有词。那些光点突然像被加了特效，在王俊源体内翻腾跳跃，五颜六色的光芒从他身上透出来，搞得跟迪斯科舞厅似的。

易俊源心里却在哀嚎：完了完了，看这架势是要把我往死里夸啊！

这太虚宗听着就不像正经门派，什么“太虚”，难道是身体亏空？玄幻小说里带这种字眼的门派，不是魔教分支就是搞特殊服务的，没一个好东西！

果然，没过几秒，老光头的脸色就从狂喜变成了便秘。

“不对……这灵力怎么散不出去？”

“奇了怪了，元素倒是能吸收，可怎么不按套路走啊？”

“这小子的经脉……怎么跟筛子似的？吸收得多，漏得更快！”

老光头猛地收回手，指着王俊源，气呼呼地说：“不合格！下一位！”

易俊源：“？？？”

这就好比去食堂打饭，阿姨给你舀了满满一勺肉，临了又“啪”地全倒回锅里，还骂你一句“吃不下别浪费粮食”。

周围的凡人发出一阵惋惜的嘘声，那眼神跟看块过期面包似的。

易俊源懵了。前一秒还以为自己要成天选之子，下一秒就被打入地狱？这反转比川剧变脸还快！他看着老光头那张写满“晦气”的脸，突然反应过来——不合格，就意味着要物理超度了。

“为什么啊？”易俊源急了，也顾不上害怕了，“您刚才不还说我资质好吗？”

老光头没好气地说：“好是好，可惜跟我太虚宗的功法八字不合。吸收的灵力留不住，跟个漏斗似的，留你何用？”

易俊源的心沉到了谷底。

漏斗怎么了？漏斗招你惹你了？漏斗也有漏斗的用处啊！

你不要别人也会要，让我继续发挥余热不好吗？

比如……比如当卧底？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死死抓住。

就在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灰袍仙人凑到老光头耳边，小声说：“长老，这小子资质特殊，放出去怕是会被别的门派抢破头……”

易俊源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思考了，脱口而出：“留着我，有大用！我愿意当卧底！”

全场寂静。

尖嘴猴腮仙人：“？”

老光头：“？”

连地上的血点子都仿佛停顿了一下。

易俊源赶紧补充道：“我、我虽然不适合太虚宗，但说不定适合别的门派啊！我可以打入敌人内部，给你们当眼线！传递情报！偷他们的功法！实在不行，我还能给他们食堂投毒！”

他越说越激动，把小时候看的谍战剧情节全搬出来了。

老光头愣住了，捻着佛珠的手停在半空。

尖嘴猴腮仙人眼睛一亮：“哎？这主意不错啊！”

“对啊对啊，这小子脑子活络，适合干这个！”

“别的门派肯定抢着要，到时候就是我们的人了！”

“高！实在是高！”

一群仙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活像菜市场砍价的大妈。

老光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易俊源：“你这小子，倒是机灵。”

易俊源心里松了口气，正想谦虚两句，就见老光头突然眼睛一眯，阴森森地说：“不过……你刚才说要给人食堂投毒？”

易俊源：“……”坏了，嘴瓢了。

“还有，”老光头的目光像手术刀似的刮过他的脸，“其他人都被清心梵音洗了脑，个个恨不得为修仙死而后已，怎么就你脑子这么清醒？还知道讨价还价，甚至想当卧底？”

易俊源的冷汗又下来了。

是啊，他怎么把这茬忘了！自己没被洗脑的事，终于还是暴露了！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尖嘴猴腮仙人的手又摸向了腰间的短刀。

易俊源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求生欲被激发到了顶点。他看着老光头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突然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长老您有所不知，我这人从小就有个毛病，对噪音过敏。”

老光头：“？”

“我受过专业的训练。在凡间，整整训练了十二年，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讲课念经！”

易俊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现在基本上免疫了！再说了，能被长老您看中，是我三生有幸！太虚宗这么大的门派，肯定需要我这种能屈能伸、演技一流的人才打入敌人内部嘛！您看我刚才那震惊的表情，多真实！这就是天生的卧底料子啊！”

老光头被他这番话绕得有点懵，捻着佛珠沉吟道：“好像……有点道理？”

尖嘴猴腮仙人也点头：“这小子心理素质确实不错，临危不乱，还能瞎掰，适合当卧底！”

“我看行！”另一个仙人附和道，“反正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派出去当卧底，死了也不可惜！”

易俊源：“……”虽然是实话，但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老光头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小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太虚宗的编外卧底了！”他从怀里掏出个黑漆漆的牌子，扔给王俊源，“拿着这个，去找管事的领卧底手册，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表现不好照样淘汰！”

易俊源接过牌子，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真虚”。

真虚？

这名字像骂人！

他正想吐槽，就听老光头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卧底期间生死自负，任务失败的话……”

易俊源咽了口唾沫：“怎、怎么着？”

老光头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跟庙里的弥勒佛似的，说出的话却淬着毒：“那就不用我们动手了，相信你会像前面那几位一样，‘自觉’地给宗门省点力气。”

易俊源看着地上还没干的血迹，突然觉得手里的“真虚”牌烫得吓人。

他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天空，第一次无比想念地球的牙医和社保。

这卧底，怕是比自杀还难啊。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跟着尖嘴猴腮仙人离开时，老光头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对着空气轻声说：“把这小子的底细查清楚，尤其是他为什么能免疫清心梵音……还有，派个人跟着他，别让他跑了。”

空气中，一道微不可查的黑影闪过，没入云层。

易俊源的卧底生涯，还没开始，就已经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