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的告白

看清她醒来后，男人那冰封般的表情瞬间融化，被一种显而易见的担忧和急切取代。

“姩姩！”他立刻放下手中的钢笔，起身大步走到床边，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按住她未受伤的右肩，阻止她试图起身的动作，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别乱动，伤口才缝合不久。”

陆聿珩靠得很近，谢妧姩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清冽的气息。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的话语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谢妧姩张了张口，想回答，但喉咙的干痛让她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微微蹙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桌上的水壶。

陆聿珩立刻会意：“要喝水？”

见到谢妧姩点头，他立刻转身，倒了一杯温水，试了试温度，然后回到床边，一只手轻柔地托起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将杯沿小心地凑到她唇边。

微温的液体滑过干涩刺痛喉咙，带来一阵舒适的滋润，意识也随着水分的补充逐渐清晰。

思绪回笼，昏迷前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喧嚣的街道，刺耳的枪声，混乱的人群……还有，那个在街角一闪而过的、让她心神俱震的熟悉身影！

是了，她并非刻意，只是阴差阳错，用身体替他挡下了那颗原本射向他的子弹。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莫名一松，却又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一杯水喝完，陆聿珩轻轻放下杯子，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唇角，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那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浓重情绪。

谢妧姩抬眸，再次对上他的视线，望着他眼下太明显的乌青，以及下巴上冒出的、未曾仔细打理过的青色胡茬。

这些天，难道他一直在亲自照顾她？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陆聿珩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开她颊边的一缕碎发，轻声问道：“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好多了……”

她低声应道，垂下眼帘，避开了他那过于灼人的目光。

陆聿珩凝视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和苍白的侧脸，胸腔里那股陌生的、酸涩而又滚烫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

他握住她放在被子外的手，掌心滚烫，将她微凉的手指紧紧包裹。

“没事了，”

他低声说，像是在对她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强调，“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房间内一时寂静，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看陆聿珩这反应，分明是认定了她主动舍命相救。这歪打正着的，倒是将她原本可能需要耗费更多时间精力才能推进的任务，意外地加速了。

心念电转间，她已调整好心情，微微仰起头，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颈，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与纯然，声音轻柔却清晰地道：

“二爷没事就好。”

陆聿珩低头看着她，沉默了片刻，随后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

“为什么救我？”

他隐隐有些预感，却还是想再确认一番。

谢妧姩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脸上迅速飞起两抹红晕，迎上他的目光，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语气带着小女子诉说心事般的娇羞与坦荡：

“因为……因为妧姩心悦二爷。”

她微微垂下眼睑，声音渐低，却字字清晰：

“在百乐门第一次见到二爷的时候，就……就喜欢上二爷了。”

说到这里，她语气转为黯然：“妧姩自知身份低微，从不敢有多余的妄想。能得二爷垂怜片刻，已是天大的幸事。妧姩别无他求，只愿能陪伴二爷左右，便心满意足了。”

她抬起水润的眸子，无比认真地望进他眼底，“所以，看到二爷有危险，妧姩什么都没想，只想着二爷能平安就好。”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将一个陷入爱恋、卑微又勇敢的小女子心思，展现得淋漓尽致。

陆聿珩彻底怔住，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纯粹的直白。

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那双盛满自己倒影的清澈眼眸，他，将人深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知道了。”

他叹息般地低语，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意道：

“姩姩，我亦心悦于你。”

怀里的身体微微一僵。

陆聿珩耳廓不易察觉地泛起了红晕，语气是他自己都未曾有过的笨拙与坦诚：

“不只是因你救了我，而是早在之前，不知不觉间，……便喜欢上了。”

他似乎不太习惯说这样直白的话，语速有些慢，却异常坚定，“我之前从未喜欢过什么人，不知该如何相处……或许会做得不好。”

他稍稍松开她，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如同立下誓言：“但今后，我定会对你好。”

谢妧姩看着他微红的耳廓，和他显得有些生硬的模样，心里那个猜测几乎得到了证实——

这男人，怕不是生平第一次对人告白吧？

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在她心底荡开，快得抓不住。

她脸上绽放出惊喜、感动乃至有些不可置信的光芒，眼中迅速氤氲起一层水汽，声音带着哽咽：

“二爷……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当真。”陆聿珩拇指擦过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语气斩钉截铁。

谢妧姩猛地抬起头，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里面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陆聿珩，粉嫩的唇瓣微张，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男人见状，低笑出声，冷硬的眉眼柔和得不可思议，伸手轻轻捏了捏她呆滞的小脸，嗓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怎么？傻了？”

他指尖的温度让谢妧姩猛地回神，她抬起右手，用力在自己的脸颊上掐了一把！

“嘶——好痛！”

真实的痛感传来，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白皙细嫩的脸颊立刻泛起一道明显的红痕。

“不是在做梦……！”

陆聿珩心头一紧，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连忙伸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抚上那处红痕，小心翼翼地揉着，语气带着不容错辨的焦急和责备：

“当然是真的！”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纵容：

“掐我便好了，不准伤害自己。”

谢妧姩感受着他指尖的温柔，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上那未散的紧张，心中某个角落似乎真的被触动了一下，泛起一丝微酸的涟漪。

她用力点头，像是生怕他反悔一般，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精壮的腰身，将发烫的小脸埋进他坚实的胸膛，闷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满足和依赖传出来：

“听见了！二爷，妧姩……妧姩好高兴！真的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