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竹

惟万历四十二年二月，元翰弟书来，云南竹王君无病卒。客金城张鹤鸣闻而悼之，酹酒陈词，望楚云而祭之，曰：余昔时记君杖履饯之郊关，余频顾君，有憔悴可怜之色。乃余羁西陲，四年于兹矣，君果奄然逝哉！君平日憎兹多口，自余与君交，乃知憎多口者，正君之所以为君也。人缮土木，君工灌菊，是右军之喜种植也。人多恚嗔，君但嘻戏，是孙公和之投水大笑也。人兢色庄，君任质直，是邢邵之梁置果饵，对客择虱也；人兢丝管，君爱长咏，是顾长康之自力忘倦，申旦而止也；人趋繁哇，君好鸣琴，是荣启期之带索而鼓也。人以文，君以质；人以巧成，君以天出；则憎君之口，余恨其不多也。每数日郁郁，见君辄解颐。每一别去，念想殊依依，而君竟奄然逝也。君有彭祖、曼倩之术，八十余，无病而终，未必由此，未必不由此，多口之憎或起于此乎？若然，则曼倩尤可憎也。若余与君，则欢然无可憎者。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