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续都签字盖章,发还程序都履行完毕了!”
何志伟说着,把手里的手续递给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骆秉承。
“那也不行!到法院打官司,你出庭吗?”
骆秉承威吓着何志伟。
“那咱们要撕毁法律文书吗?”
何志伟反问道。这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骆秉承想翻案太难了吧。
“重新办理扣押手续就是了。”
骆秉承习惯了,不太在乎繁文缛节的法规,他更喜欢以自己舒适的方式搞变通。
“在死者家临时扣押的现金,你不原路返还给死者家属,却返还给死者公司,你就不怕死者家属告吗?这世界不是只有他一位律师吧。”
何志伟指了指尉迟文號说。
“哦,你这么一说也对,死者家属在扣押物品发还的手续上盖章签字了,履行完发还手续,已是既成事实了,况且钱都被死者家属取走了,我看还是算了。”
骆秉承被尉迟文號摆布得头晕脑胀,此时有些清醒过来,他对尉迟文號说道。
“错误的发还方式,必须要加以纠正!”
尉迟文號似乎是有恃无恐。
“那我没办法了,要告,你们公司也只能去法院提出诉讼了。”
骆秉承虽然对尉迟文號有所求,但被尉迟文號牵着鼻子走,而且还出尔反尔,让他很难做人。
“罗副总从公司预支这两笔公款,瞬间就变成了她个人私有财产,给我们公司造成了严重损失。”
眼看着骆秉承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尉迟文號有点儿着急,他仍不死心,试图改变被动的局面。
“尉迟律师,今天我被你搞糊涂了,一开始,你替死者家属来要扣押物品,我说等结案后发还,你不干,吵着要立即发还。但等真发还了,你又要替公司主张权利。您这是把公安机关当成银行了吧,存取两便不说,你还说了算!”
骆秉承虽然有求于尉迟文號,但也不能由着他得寸进尺,欲予欲求。被他逼着朝令夕改,让自己当着部属的面,下不了台。
“哪敢啊,骆队,您言重了!您抽烟!”
尉迟文號见好就收,满脸堆起了谄媚的笑容。他知道自己隐瞒真相的作用有限,没有太大的讨价还价余地,闹大了,前功尽弃。
尉迟文號掏出骆秉承给的烟,借花献佛抽出一支,递给骆秉承,又掏出打火机,殷勤地给骆秉承点上。
“骆队,一开始,我确实不确定扣押的现金数额,石董说是你们扣押了八十万元,我怕万一数目不对,我们的证据就显得不足了。直到看见装钱的纸袋和现金,我才敢确认这些钱是公司的公款。”
“咦?这就奇怪了,石盛豪怎么会知道我们扣了八十万呢?是不是有人私会他了,向他通风报信了?”
骆秉承扭回头看了一眼何志伟,倒打一耙。这出乎何志伟的意料,令他心中一凛。
章一楠那天在石盛豪家的火灾现场说过,骆秉承已经知道自己与石盛豪在温泉度假村密会的事了。此时此刻他在含沙射影,就是在内涵自己,但何志伟绝对没有告诉石盛豪自己扣押了死者多少钱。
但确实是问了死者拎着钱袋子是不是要见解宫海,石盛豪当时不置可否。
唉,可惜他没有一点证据!狡猾的石盛豪选在温泉度假村见面。
何志伟是为了挖掘线索,但石盛豪死了,他自己又怎么说得清呢?石盛豪不让告诉其他人,但何志伟密会当事人违反工作纪律。所以他想让章一楠作证,但没想到后续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章一楠的证言就失去了意义。
石盛豪提防着何志伟,但也没给他带来安全,他还是被一场大火烧死了。
“你现在能确定数额对上了吗?”
何志伟答非所问,他是冲着尉迟文號说的话,却另有所指,他在说给骆秉承听。
“丝毫不差!”
尉迟文號信誓旦旦地说。
“骆队,你觉得死者家的现金,与尉迟律师提供的领取凭证对上了吗?”
何志伟直接问骆秉承。
“似乎差了不少!”
骆秉承也看过案发当晚,罗钺铭拎着一袋子钱走出她家的监控画面,说明死者家当时应该有一百二十万,而不是八十万。所以尉迟文號那两张支取凭证来要钱就是碰瓷。
“你怎么能确定那两袋钱就是她从公司领出来的钱呢?你看见了?”
何志伟追问着,要确定此钱即是彼钱太难了。
“我哪看见过啊,罗总遇害后,我才应聘公司法律顾问。这两天石夫人接手之后,正好赶上罗素缘到公司办理罗总死后的手续,夫人想要追回这笔钱,让我搜集证据,我从财务发现了这两笔领款凭证,我又去大厦保安部监控室调阅视频录像,才发现罗副总那几天领走了这两笔公款。”
“你还去大厦的保卫部监控室调取的监控?你够拼的啊!”
何志伟感到诧异,看来这个尉迟文號有备而来,他私底下做了不少功课,内卷的律师,调查情况都这么细吗?
“我是公司律师,为了维护公司利益,我当然有权到大厦保卫部门搜集监控证据了,何况我们还是大厦最大的业主。”
尉迟文號骄傲地说道。
“尉迟律师,您有什么问题,请继续和何探商量,我马上还有一个会,我先告辞了。”
骆秉承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于是推脱要开会,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扭身走了。
而他心中藏着的秘密却是舅舅就是拿着这样一袋子现金给自己作为活动经费,调查何志伟是不是藏匿了死者日记。
舅舅太不注意了,连外包装都不换一下,就直接把钱转给了自己。
这深深地刺痛了他,他比何志伟更清楚,罗钺铭当晚就是拎着这一袋子钱,也许准备去见自己的舅舅解宫海!
对此,他不敢想,不敢问,更不敢查!
虽然人前风光,暗地里他的内心却充满恐惧。他相信,如果真相大白,不管是谁杀死了罗钺铭,舅舅都会完蛋。
他甚至怀疑舅舅的那些政敌,故意谋杀了罗钺銘,借此嫁祸舅舅。他当然更不敢问是不是舅舅自己找人做掉了罗钺铭,甚至是石盛豪。
说起舅舅的敌人应该不少。
骆秉承早就知道,这个罗钺铭不简单,她一直都在逼舅舅表态,想要扶正,这让舅舅十分恼怒!
玩玩可以,想当正夫人,罗钺铭自不量力,也太贪婪了,所以她死有余辜。
所以骆秉承从一开始就不想听到罗钺铭的案情,可是这个何志伟却偏偏盯住不放,让他大为恼火。
骆秉承知道何志伟并不是武局的人,何志伟为人并不讨喜。自己当上队长,他这个师傅连个虚伪的祝贺都没有。要不是为了警队的破案率,他早就把他踢出警队了。
何志伟接手这个案子,让他十分无奈。放也不敢放,抓又不敢抓,他每天硬着头皮调阅卷宗看,实在是一种折磨。
扣押物品发还,尉迟文號吵着要,他听都听烦了,他推脱要开会,匆匆逃了。
看着骆秉承头也不回地走了,何志伟无感。
“何探,我找骆队叫停扣押物品发还,不是想与你故意为难。”
尉迟文號想缓和与何志伟的矛盾,刻意放低姿态解释着。
“无所谓,你是不是施压都没什么差别,我该怎么做照样会做。”
何志伟对尉迟文號同样无感,他自始至终都不喜欢尉迟文號,总觉得他是那种假正经的伪君子,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骗女孩。而在关键时刻,他又出卖灵魂,昧着良心投靠了骆秉承,让章一楠陷入了被动,所以何志伟对他更没好脸。
他狠了狠心,把手里的始终没点燃的香烟,丢进了抽屉里,狠狠地用钥匙锁上。
“你做的没错,我也是没办法,石夫人接手公司,公司内部面临重新洗牌。我如果不能按照公司要求去做,我可能就会被裁掉,所以有些事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多担待。”
尉迟文號说的还算中肯。
“你套路罗素缘,试图骗取佣金,也是为了公司利益?”
何志伟看透了这些人说的比唱的好听。
“唉,那是我的业务!”
尉迟文號嘴依然很硬。
何志伟的手机突然响了,何志伟看了一眼是周详,也没当回事,就接听了。
“老何,我是闻忆,骆队找我了吗?你没说漏馅吧?”
我勒个去!一听声音,吓了何志伟一跳,是闻忆用周详的手机打过来的,房间里很静,即使没开功放,听筒里溢出的声音也很大。
何志伟赶紧调小了手机音量,但为时已晚,尉迟文號贼兮兮地竖着耳朵呢。
被尉迟文號抓住了小爪,何志伟有些脸红。
“没事了,我和尉迟律师正说话,一会儿我去找你们。”
说完也不等回话,匆匆把手机按掉了。
“尉迟律师,我还有事,您有什么诉求,改天你再来找骆队沟通吧,扣押物品发还的事,我帮不了您,您打官司我不怕。”
何志伟不管尉迟文號愿不愿意,以及他会不会向骆秉承打小报告,何志伟都不在乎了,虱子多了不痒!他把尉迟文號推出了房间,然后撞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