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清华愧对诸位长辈厚爱,清华有罪,清华...不归。”

一笔落下,鲜红刺目。

三祖婆婆高声道:

“第六代大房长女,清华不归。不入族谱,不尊族规、不享族利,不担族则!遂即日起,大房一脉,彻底断绝!”

大局已定,再无悔改。

凌清华的心有一瞬的揪痛。

但她知道,她不悔。

族谱被重重合上,三祖婆婆却未结束,她继续高声道: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但——死者为大,更为肱骨,遗愿需守。

“前任族长,花家第二代大房长女花品禾,临终有托。因此,我代表花氏一脉向大房最后的血脉起誓:

“花家许诺凌氏清华三个心愿,但凡不伤及无辜、不杀人放火、不作奸犯科,凌氏清华皆可向花家提愿,花家需守。”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凌清华震惊的抬眸望去,却见三祖婆婆正直视着她,威严道:

“此为祖婆所托,清华可受?”

“长辈所托,清华惭愧......谢祖婆恩泽!谢花家长辈恩泽!”

最后的词眼,是她颤着尾音说出的。眼前模糊了水雾,她仿佛看见了祖婆婆这对她慈爱的笑......

耳畔继续传来三祖婆婆的嗓音:

“从今日起,凌氏清华将不在是花家之人。花家内城,外人禁入!限凌氏清华三日之内离开花家,不得有误!”

“清华......遵令。”

......

不知该如何形容,凌清华静静的走在青石板路上,指尖滑过这一寸一寸的雕刻。天空很蓝,江水清澈,微风带来花草的清香,池中鱼儿依旧惬意的游荡......

指尖的风铃娃娃模样可爱,她轻轻碰了碰铃铛,清脆的响声在耳边回荡。

她坐在廊坊间,倚着圆柱,心中些许怅然,化为细细的轻叹。

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屋舍,漂亮、舒适、清幽、静谧......就当做是一场极好的旅行,而她全身心投入了场景。

正要起身,忽见眼前出现一道小小的身影。小女孩揪着手指,黑溜溜的眼神有些胆怯,有些期冀:

“你是花辞,还是清华?”

“......”

这个问题,她昨天才回答过。小姑娘怎得如此执着?

“小孩,你......”

她刚出声,小女孩忽然转身跑走了。

凌清华静静的看着她笨拙的背影,转身回头,只见花泽芜找了过来。她神色有些复杂,邀请她去吃饭,路上却几次欲言又止。

凌清华想了想,问道:“想问我为什么拒绝归族?”

“理由我听到了,就是......不理解。”

花泽芜憋着一肚子的问号,可看着凌清华的模样,却感觉想说又说不出了。

凌清华轻轻笑着:“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回归家族,确实对我有很多好处。但是我到底在外生长了27年,在我心里,凌家才是我的家,这个观念已经改变不了了。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凌家消失,就像你没办法看着花家覆没。”

花泽芜尝试多次,但终是放弃了劝说,出声道:

“既然如此,就只能祝你此生幸福了。”

“谢谢。”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三祖婆婆居然会给你三个心愿!天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你知道你能用这些心愿干什么吗!我真是——......天呐!”

花泽芜有些激动道:“你是前无古人,后面有没有来者就不知道了。不过......”

她忽然凑近了凌清华的耳畔,低声说道:

“我悄悄告诉你哦,四房有个姑姑在缅甸卖军火,迪拜有个姑婆手里有矿山,美国有两个姐姐在不同区里做副市长,还有意大利......反正你知道了吧?这三个心愿有多么重!”

凌清华看向她,一言难尽道:“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

“哎呀!你怎么不开窍啊!权啊!钱啊!势力啊!”花泽芜都替她着急,“就比如,万一的万一,你男人对你不好,凌家敌不过蒋家,你说你怎么办?”

“嗯......那我为什么不离开他,自己潇洒自在?”

“你怕是没见过不要脸的吧?”花泽芜开始忧心她的智商,“这个世界上,人比鬼都可怕,只有自己最可信,你可别被花花世界迷了眼。”

凌清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这就用掉一个心愿命你做我的狗头军师,为我出谋划策,为我保驾护航。”

“我不干,你别扒拉我!”花泽芜立即捂住了胸膛,警惕满满的看着她,“老娘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你要是敢圈我,我就闹死你!”

凌清华立即摊摊手,满脸无辜:“不敢不敢,我还是很惜命的。”

花泽芜这下当然看出来了她的玩笑,气得直努嘴。

郝毅的手艺真是不错,吃饱喝足之后,凌清华忽然想到那个奇怪的小孩,问了一句:

“那个孩子,是叫花苦对吧?你为什么不告诉她花辞已经亡故了?”

“你看她的状态,我怎么敢告诉?”

提起这个孩子,花泽芜倍感挫败。

她什么方法都用了,甚至因为她又去考了个心理学的医师证。结果嘿,还是碰壁了。

她只能安慰自己,至少那小家伙不再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了。

凌清华想了想,猜测道:“因为一些打击?”

“不止......”花泽芜摇了摇头,对这苦命的孩子满是怜悯。

听她说着,花苦的母亲名叫花辞,比她们长一辈,是姑姑辈年纪最小的一个。

兴许也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公主吧,不谙世事,天真的很。

十八岁上大学的时候,她在学校里谈了个男朋友,感觉不错,结果一年之后就跟族里说要结婚。

十九岁的年纪,懂得什么是爱吗?能够相守一生吗?知道什么叫相濡以沫,什么叫七年之痒吗?

族里没有人同意。

那时花辞也没再说过了,大家都以为她是放下了。也都默契的没提。

可谁曾想,20岁那年,她竟然已经跟那男的生米煮成了熟饭,休学生了个孩子!

任谁想想,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会让你在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怀孕产子吗?!

容易细菌感染不说,一个刚刚大三的男孩,哪里的经济实力去养家糊口?哺乳期间吃什么喝什么?产妇修养、婴儿养育,最是需要费钱的时候,拿什么来养?

空口无凭的一句“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