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锦衣小心翼翼地掰开子母鬼鸟的翅膀,发现她的腹部微微隆起,像是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不,不是像是,而是真的在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那条像脐带一样的东西正在吸收永胜的生命力。
确认“脐带”的用处之后,南锦衣快速拔下簪子,手起簪落,直接将那个东西挑断。趁着子母鬼鸟尚未苏醒,她将躺在一边的永胜抱起,递给了趴在棺材边儿上的柳韩山:“永胜还活着,尽快将他带出山涧。”
“夫人!”柳韩山刚接住永胜,就见子母鬼鸟睁开了眼睛。察觉到身后的目光,南锦衣握紧簪子,毫不犹豫地反手一刺。子母鬼鸟猝不及防,被那根簪子刺中了心脏。随着一声尖利的死后,她挥动着翅膀准备攻击。南锦衣眼睛一眯,握紧簪头,直接将其刺穿。
趴在棺材上的柳含山与永胜他爹都被突然袭来的飓风刮落在地,幸运的是,他们借由飓风的力量将永胜拖了出来。起身后的柳韩山,第一时间查验了永胜鼻息,确认他还有呼吸后,将他抱起,送到了他父亲怀里:“事不宜迟,赶紧带永胜回村子里去。”
“那你和柳夫人呢?”永胜他爹护住孩子。
“你们先走!”柳韩山催促着:“这底下情况不明,多留一个人便多一份拖累,你若不想连累我们,就赶紧带着永胜上去。”
永胜他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更知道眼下这个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那种你来我往的客气,他对着柳韩山说了句保证,背起永胜,往来的那条路上走去。
柳韩山想了下,将随身携带的那块金镶玉取了下来。
“柳大人?!”
“不是送你的,是暂时借给你用的。”柳韩山着急道:“这山涧极其诡异,我们下来时碰见的是影子,回去时不知会碰到什么。你与永胜都是平常人,带上这个兴许有用。”
“多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人在玉在。”
“玉不在人也要在,玉再好都没有人重要。”柳韩山把永胜父子往山道上推了一把,而后折返冲向棺木。
“夫人,我来了!”他趴在棺木上准备往下跳,却见南锦衣甩着手中的簪子,出现在了另外一边儿。“夫君来晚了!”南锦衣有些嫌弃地看着手中的簪子:“这簪子废了,不知夫君可愿再为我打造一支。”
“莫说一支,一百支都行,只要夫人喜欢。”柳韩山往棺木里看了眼,只一眼,差点吐出来。“夫人这手段,未免过于惨烈了。”
“夫君是想说残忍吧。”南锦衣将簪子丢到棺材里:“这子母鬼鸟想要孕育鬼婴。所谓鬼婴其实分为很多种,有厉害的,也有不厉害的。”
“那这个是厉害的,还是不厉害的。”柳韩山忍着恶心看向棺木,试图从那一片狼藉中寻找到鬼婴的影子。
南锦衣一个飞身落到他旁边,指着角落里一团暗红色的影子道:“喏,那就是子母鬼鸟孕育的鬼婴。这种鬼婴极其厉害,它们一出世就是厉鬼,不仅会伤害那些敌视它们的人呢,还会杀光和自己亲近的人。”
“和自己亲近的人?子母鬼鸟?”柳韩山指着被分成几段儿的子母鬼鸟:“这可是孕育了它的母亲啊!”
“夫君知道螳螂吗?”南锦衣问:“据说母螳螂在与公螳螂相好之后,会毫不留情地吃掉自己的丈夫。此举不是因为它们心狠,而是它们需要食物来孕育腹中的孩子。食物和感情比起来,当然是食物更重要。对于鬼婴来说也是如此,子母鬼鸟虽然孕育了它,可出生后的它需要能量,就近而食是最佳选择。”
南锦衣巡视着整个山涧,目光所及之处,都有类似的棺材。
“你看那边!”
“巨棺!”柳韩山吃惊道:“那里面装着的也都是子母鬼鸟吗?是不是每一具棺材里都有这么一个可怖地鬼婴?”
“应该是的。”南锦衣拉着柳韩山落到另外一具棺材上。
这具棺材是打开的,棺材里头只有一具子母鬼鸟的尸体。落到下一具棺材上,里面同样只有一具子母鬼鸟的尸体。他们连着看了十几具棺材,每个棺材都是大同小异。除了子母鬼鸟的尸体外,那些被它们孕育出来的鬼婴全都不见了。
“依夫人所见,那些鬼婴会去哪里?”
“平凉县,还记得密诏上写得什么吗?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屠城,除了鬼婴,没有人能办到。”南锦衣继续道:“女性本就属阴,自杀或者横死的女人阴气更重,若是母子一块儿去的,往往会带着极大的怨念。若是将他们埋到一起,在母子入土的瞬间,所埋之地就会变成凶地。横死的孩子会想方设法回到母亲身边,请求母亲将他重新生下来。鬼母孕育鬼胎,自然就成了鬼婴,若是妖变的鬼母,其孕育出来的鬼婴能量更为巨大,行事也更为残忍。”
“这些鬼婴才是那个人的最终目的吧。”柳韩山蹲在棺木上:“这山涧是他选中的孕育鬼婴的最佳场所,上面的村子是他选中的看守之地,被蛊惑的老村长以及被老村长豢养的蛞蝓都是看守人呢,而村子里的村民,既是被他选中的猎物,又是被他选中的辅助看守者。”
“大概是这样的。”南锦衣点着头:“村子里的人并非天生冷漠,而是受到了这里的底气影响。那些由人生出来的恶事,会促生恶念,恶念会转化成怨念,怨念会聚集在山涧地步,成为鬼母和鬼婴最好的食物。正是因为那些怨念,我们才会在山道上遇见那些。”
“那个高人是谁?”柳韩山握紧拳头:“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其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假若这些事情真是他做的,那我们的爹娘,甚至是我们的祖父母,都有可能是他棋盘上的一步棋。”
“迟早会出来的。”南锦衣握住柳韩山的手:“或许已经出来了,且就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他。”
“不会是秦邺。”柳韩山首先排除了自己的好朋友:“也不会是住在柳府的人,因为我不常住。”
“也不会是白薇和我认识的那些妖怪,他们命长,但没有那么深的心机和谋算。”南锦衣道:“非要怀疑一个人的话,我认为是我师傅,且这件事极有可能与我的身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