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尸的那对脚骨？”柳韩山一边询问着，一边翻看手中的卷宗。
秦邺往卷宗上瞄了眼，用手指轻轻一戳道：“后面没了，卷宗上没写，但我找到了当年侦办此案的老捕快。”
“说！”柳韩山合上卷宗。
“根据老捕快回忆所得，这方林在撞鬼的当天夜里就被吓晕了，至于他所看见的鬼魂是谁，他自己并不清楚，但因为那对脚骨是跟着方小敏下葬的，所有人都认为那个鬼魂是方小敏。”
“就算那个鬼魂是方小敏，她找方林做什么？她跟方林之间有何牵扯？这方林又是如何跟马家村扯上关系的？”
“这方小敏跟方林算是远亲，这个不稀奇，方家村里姓方的差不多是一个祖宗，至于方小敏为何会找到方林，大概跟方林是个木匠的身份有关。以上所说，纯属个人猜测，但下面我要说的这个不是猜测。”
秦邺挤到柳韩山跟前：“这方林是在自己家被吓晕的，醒来却是在马家村的一个地窖里。根据这个方林回忆，那个地窖在马家村后山的山根儿处。地窖上面是个破屋子，屋子像是很久都没有人住了。不！他原话不是这么说的，而是那破屋子看着像是很久都没人住了，实际上却是没住过人的。”
“就算是没住过人的破屋子也没什么稀奇啊。”
“对啊，老捕快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可方林说这个不一样。”秦邺挠头：“这马家村是什么地方啊？村里的百姓穷的叮当响，谁闲着没事儿盖个房子不住，等着它变得又脏又破啊。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地方在于，方林在地窖中发现了停放棺木以及尸体的痕迹，整个地窖里满是那种令人难受的尸体的味道。”
“马绍安说过，马家村的村民在做盗挖尸体的买卖，那间屋子应该就是他们用来暂时停放尸体的。这附近几个村子的坟大多都在山上，房子建在山下，便于转移尸体。至于破屋子嘛，有可能是故意所为，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这个屋子，对于外村的人来说是秘密，对于马家村的人来说，一定不是秘密。”
“这马家村做死人买卖的事情我也听过，做了捕快之后，我还特意找马家村的人问过，他们矢口否认，没有一个承认的。这事儿啊，还得是大人出马才管用。”秦邺伸了个大拇指出来，被柳韩山摁了下去：“继续！”
“地窖里没有尸体，只有尸体留下来的味道。尽管方林有些害怕，他还是让自己镇定下来，在那个地窖中寻找出口。根据方林的描述，那个地窖很深，也很大，是人工挖掘出来的，墙壁上都是铁锹，锄头以及各种工具的痕迹。就在方林摸索着寻找出口的时候，他又听见了那个笑声。他吓得捂住耳朵，手腕却被一缕头发丝给缠住了。在那缕头发的牵引下，他看见了另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碗，碗里还有一些剩饭，剩饭发霉了。”秦邺比划着：“方林说那个碗不是祭奠死人用的，而是给活人吃饭用的。除了那个碗，他还发现了一些脚印，脚印很奇怪，大部分都是脚后跟，即便出现脚掌，印子也很浅。在墙壁上有些木钉，木钉很大，之前应该穿过绳索或者是铁链一类的东西。”
“木钉？绳索？铁链！莫不是马家村的那些村民为了防止那些被他们挖出来的尸体诈尸？”
“不愧是我们家大人，诈尸这事儿您都想到了？”秦邺睁大眼睛：“那方林不是大人您，他没想那么多，他就觉得那墙上的木钉做得挺好，是那种老木匠才有的手艺。这木匠嘛？总是对木头做得东西比较感兴趣。看见木钉，把地窖啊，女鬼的都给忘了，他跪在那个地方，借着不知道从哪里透过来的光，仔仔细细地研究着。这木钉还没研究明白，他就又看到了另外一样东西。那东西被仍在角落里，若是站着还真看不见。那是一副小的木头做的镣铐，比咱们县衙里用的要精致小巧。根据方林的判断，那镣铐是用在姑娘手腕上的，结合木钉所在的位置，他认为，那地窖中曾锁过一位姑娘，且那姑娘还是活的。”
“是方小敏吗？”柳韩山立马想到了他与南锦衣上山时在山下看到的那处院子，依马绍安所说，那块原本是几间破屋子。倘若方林所说为实，那几间破屋就有可能是隐藏了地窖的那个。
“是不是方小敏咱也不知道，毕竟那个时候的县令他不姓柳，他也没有一位姓南的夫人，但根据经办此案的老捕快所说，他们曾去过方林所说的那个破屋，也进过那个地窖，但地窖中储存的都是一些杂物，跟方林所说大相径庭。因为方林拿不出切实的证据，此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方林何在？”
“死了，跟马贵和方小敏的遭遇一样，在出事儿后不久就死了。”
“怎么死的？”
“意外，是在给人上房梁的时候不小心从上面跌下来摔死的。现场有很多人，其中还有不少是方林的亲戚，他们是亲眼看着方林从上面摔下来的，确认是意外无疑。”秦邺学着柳韩山的样子揉了下额角：“此事也有古怪之处。需要上房梁的那家原本是方林的亲戚，而方林那天原本是有活的，也跟自己的亲戚说好了，他不会过去帮忙，可到了上房梁的吉时，他突然出现了，且不管不顾地就上去了，上去没多久就掉了下来，刚好脑袋着地，一命呜呼。”
秦邺话音刚落，身后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一股旋风自屋内刮出，把毫无防备的两个人直接扫到了院子里。等一切平静下来，柳韩山与秦邺立马冲到门口，这才发现，原本好端端的屋子竟像是被大火烧过一番，就连南锦衣，也是面色苍白，嘴角带血。
“锦儿！”柳韩山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南锦衣，他顾不上自己，一下子冲了过去：“你还好吗？这屋里发生了何事？”
南锦衣抹去嘴角的血，示意柳韩山不必过于担心，她指着布满屋子的黑色粉末道：“我们错了，不是妖怪把人变成了雕像，而是人的怨气将雕像变成了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