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越来越快,眼前的路也越来越陌生,不断有枯枝被快速滚过的车轮碾断,发出令人不太舒服的嘎吱声。秦邺的脸色低沉地如同此时的天色。
他们一行三人,正马不停蹄地往马家村赶。按时间推算,这会儿应该到了方家村,可记忆中的那个村落一直没有出现,熟悉的道路也变得越来越陌生,周围还充斥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让秦邺觉得不安。
“夫人——”秦邺停下马车,向后道:“这条路似乎有些不寻常,可属下是按照原定的路线走的,不应该出错才是。”
“路没错,是有东西在拦我们。”南锦衣默念了个口诀,于虚空中画了一道符,将符打在了秦邺的后背上。秦邺只觉得后背一热,用手挠了挠后脖颈。
“继续往前,看看是个什么东西。”南锦衣收手:“打在你后背上的那个是护身符,一般的妖邪,是近不了你身的。”
“属下相信夫人,属下倒不是怕什么妖魔鬼怪,是担心误了大人与夫人的事儿。”秦邺勒紧缰绳:“这马家村的秘密太多,属下担心咱们去得晚了,连顿剩饭都吃不上。”
“放心,有你家夫人在,这剩饭吃不上,咱们就把锅端回来自己做。”柳韩山捏了下南锦衣的手,问:“感觉好了些吗?你的伤要不要紧?方才画得那个符影不影响?”
“没事儿!”南锦衣笑了下,“不要老担心我,你也管着你自己点儿,待会儿别连累我就好。”
“夫人放心,有赤红伞在,我看那个妖怪敢招惹我。”柳韩山将赤红伞拿到身边,对着南锦衣挤了下眼睛:“为夫这个算不算是狐假虎威啊?”
“大人算不算是狐假虎威属下不知道,属下只知道咱们遇见麻烦了。”秦邺对着突然落在马匹上的那个人道。
说他是人吧,他的那张脸被烧得血肉模糊,五官全都糊在了一起,只剩下一些烂肉还在迎风飘动。说他不是人吧,他明明就是一副人的样子,四肢健全,胳膊腿全都有。他趴在马背上,姿势像是一只正在戒备的猫。
秦邺想要停下马车,却又担心那个“人”朝他猛扑过来。
“不是活人。”柳韩山掀开帘子看了眼:“看着像是个怪物,这东西哪儿来的?”
“不知道,突然出现的,把属下的瞌睡都给吓醒了。”秦邺刚说完,那怪物一样的人就开始用力拍打马背,饶是这是一匹见多识广的老马,面对着怪物的挑衅,也开始恐惧起来。它拖着马车没命的往前跑,秦邺需要用力抓住缰绳,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马车颠簸下去。
怪物人扭动了一下脖颈,没有多少肉的嘴巴开始不停地一张一合。
秦邺知道,“他”准备进攻了。
“秦邺,下车!”南锦衣急喊一声,秦邺闭上眼睛,顺势一倒,滚落在路边的草丛里。
柳韩山撑开赤红伞,挡住已经攻到车帘前的怪人,南锦衣趁势出掌,将一张符打在了怪人身上。触手的灼热让南锦衣叫了声不好,肩膀一撞,带着柳韩山一同跌下马去。
“柳韩山!”
“我在这里!”柳韩山从南锦衣的背后过来,“秦邺呢?”
“大人,我在这里!”秦邺自草丛里举起自己的佩刀,吐掉嘴里衔着的干草,满是狼狈的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大人,夫人你们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夫人有事吗?”柳韩山的目光始终未从南锦衣的身上离开,尽管南锦衣没有说过,他心里却明白,在县衙中结界被破,满屋狼藉,绝不是南锦衣说的“无事”那么简单。
“没事,真的没事。”南锦衣看向马车,车子已经完全被烧毁,就连那匹老马也被烧得面目全非。她有些心疼那匹马,不忍在听它痛苦的嘶鸣,丢出一张符纸,让它痛快离去。
“这马车是怎么回事儿?”秦邺看得一脸懵:“那怪物人呢?跑哪儿去了?”
一边问着,一边将自己的佩刀抽了出来。
“死了,被夫人给打死了。”柳韩山握住南锦衣的手腕,将她带到路上。
此时,笼罩在四周的黑色烟尘渐散,不远处,正是方家村。
“方才那个叫鬼打墙吗?”秦邺插刀入鞘:“还是跟着大人一起出门的好,能跟着夫人长不少见识。”
“这种见识,还是少长的好。”柳韩山瞥了秦邺一眼:“得,去前面看看。”
“天色尚早,这方家村怎么这么安静啊。”秦邺摸着下巴:“这方家村我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热热闹闹的,尤其是村子里的那些小孩子,只要看见人来,那喊得叫的哇哇的。像今日这般安静的,我还从未遇到过。大人,您说这方家村的人,会不会被那怪物给……不不不,我乱猜的,方家村可千万不能有事儿,我还答应了阿生,帮他探望奶奶呢。”
“方生回县衙了?”柳韩山不经营地问了句:“我放了他几天假,让他在家里陪奶奶的。”
“回来了,大人跟夫人前脚回来,这阿生后脚就回来了。”秦邺吸了下鼻子:“这方家村怎么有股怪怪的味道。对了,大人您什么时候给我放假啊,我娘子都催了我好几次了,让我陪她回去看岳父岳母。”
“你才回来几天?”柳韩山伸手,将紧跟在身后的秦邺拦住:“等等,方才有东西过去了。”
“我娘子顶不住了,每次她回娘家,岳父跟岳母都要问她孩子的事情。”秦邺一边大声的抱怨,一边悄悄走到与柳韩山和南锦衣持平的位置,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眼见着柳韩山还不明白,他猛地一个回头,指着身后正在移动的树木道:“大人,它们这是要瓮中捉鳖啊。”
“它们不是要捉咱们,而是要把咱们困在方家村。”南锦衣往后看了眼,示意秦邺和柳韩山退进村内:“这是一个上古阵法,是专门用来困人的。路上的那股黑烟也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马背上的那个怪物并不是真的怪物,而是用符篆画出来的,算是障眼法的一种。我的符刚打上去,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但还是晚了一步。”
“夫人早就知道了?”秦邺不解的问:“那我们是要黄雀在后吗?”
“不,我是才知道的,这阵法我只听过没见过。”南锦衣蹲在地上,用手快速画了一个阵图出来:“我尝试着破阵,你们留意四周!那布阵之人,可能在方家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