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我没有办法留住她。”南锦衣不忍再看，将脸转到了一旁：“其她人怎么样？”
“救出来三个，其她的还在寻找。”柳韩山按住南锦衣的肩：“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该为此事负责的是马勇和他背后的楚家。”
“我们没有直接证据，马绍安被马勇灭口，马勇又死在了你的剑下，这件事终归还是要不了了之。”南锦衣看向古庙：“我只希望能救一个是一个。”
“十三个女孩儿，除了被祭祀的五个女孩儿外，剩下的我们都会找回来。”柳韩山叹了口气：“虽知道楚家的行事作风，却未曾想到他们会做这样的事情。以楚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他们应该是不屑于做这些腌臜事儿的。”
“楚家应该是迫于无奈吧。”
“迫于无奈？这话怎么说？”
“夫君想啊，这但凡上得了台面儿的生意都被柳家给做了，楚家只擅长逢迎却不擅长做买卖，若想在生意场上分一杯羹，他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见不得光的。本钱小，利益大，对只顾眼前利益的楚家来说再适合不过。”
“如此说来倒是我们柳家的错。”柳韩山摇头：“树大招风，树大遮阴，这才大树下求生存，确实难了些。可我们柳家也不是什么生意都做的，在很多的生意上，我们柳家并没有涉猎，他们楚家完全可以走正途，完全可以去做一些我们柳家不擅长去做的生意。”
“柳家都不擅长做的生意，夫君认为楚家的人就能擅长吗？就算他们擅长，他们也会认为他们不擅长，认为这些生意是柳家不屑于做的。柳家都不屑于做的生意，却被楚家人给做了，这买卖做好了还成，做不好岂不是被人笑话？楚家的人心眼多，他们想的，只怕比我想的还多。”
“冤枉！”柳韩山举手，神情颇有些无奈：“有些生意真的是我们柳家不擅长，也不敢轻易涉足的，例如矿产，例如锻造兵器，这些都是我们柳家不敢沾，但楚家很适合去做的。他们原就是皇上的爪牙，为皇上谋利的事情，皇上是不会反对的。”
“皇上是不会反对，但皇上要拿大头。”南锦衣挥手，将石棺的棺盖盖上：“最可怕的是，皇上就算拿了大头也会心生猜忌，也会认为楚家私藏。楚家的人不笨，楚云峥更不笨，他们不涉猎矿产，不涉猎锻造兵器，不是因为他们不敢，也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里头的利润大，而是他们明白，他们所依靠的是谁，一旦皇上对他们产生猜忌，挣再多的钱，他们楚家都没有命花。”
“夫人说得不无道理，原来这楚家比我们柳家的顾及还多。”柳韩山挽了个剑花：“秦邺回来了，那些被拐带的姑娘们应该找到了。”
话音刚落，秦邺便到了跟前。
“找到了吗？”
“找是找到了，但这人吧，没剩下几个了。”秦邺欲言又止：“这帮人太不是东西了，那么小的丫头，愣是被他们给欺负地不成样子。”
“找到了几个？”
“六个，还有三具尸体。”秦邺红了眼睛：“那三具尸体都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跟马帮的人交代的一样，是藏在别的坟墓里的。衣裳都没了，辨别不出是谁家的孩子，我寻思着，咱们也不用张贴告示了。与其让她们的爹娘看见她们变成了那个样子，倒不如让她们以为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只是找不到而已。”
“张贴告示的事情你看着办，相关的后事也归你处理，孩子们可怜，尽量处理地妥帖些。”柳韩山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活着的人怎么样？”
“两个被吓着了，疯疯癫癫的认不得人，一个重病，我已经让柳家的兄弟帮忙抬下山了。剩下的三个稍微好一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秦邺吸着鼻子：“等古庙的事情了解了，让夫人帮他们看看吧。这安平县城里的女大夫不多，就算有，也不敢去找她们。万一她们那个嘴碎，这几个小姑娘日后更难做人。”
“将她们安置在柳府吧，等山上的事情了了，我亲自为她们诊治。”
“我代那几个小丫头谢谢夫人了。”秦邺郑重地向南锦衣行了个礼：“需要人手的话，我可以让我夫人过去。她心肠软，嘴巴严，绝对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去。对了，马明月找到了吗？那马勇不是说马明月在山上吗？好歹是一个村儿的，他不至于把马明月给害了吧？”
“马明月在你身后的那副石棺里。”
“石棺？”听见石棺两个字，秦邺的心直接凉了半截。抱着一丝侥幸，他让几个官军帮他打开了石棺，只一眼，他就赶紧让人把棺盖给盖上了。
“大人，她——”
“她的五识被封，双腿也被人给砍掉了。”南锦衣看了眼石棺：“我虽帮她把五识找了回来，可她撑不下去了，只跟我们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她……她说了什么？”秦邺不忍在看石棺：“她娘还在家里等着她呢，这让我怎么跟她娘交代啊。都怨她那个混账爹，若是他早些跟我们说出真相，我们也不至于耽搁了这么久。若我能早些来，马明月她说不定……嗨，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将她的镯子带回去吧。”南锦衣将银手镯递给了秦邺：“留着，好歹是个念想。”
秦邺接过镯子，拱手，带着官军退到山下。
通往古庙的那条山路似乎更长了，在南锦衣和柳韩山靠近古庙时，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
“苗雨！”
南锦衣喊出那个名字，女子缓缓抬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随着山体剧烈晃动，大块巨石从山上滚落，整个马家村都在震颤。秦邺他们刚从马家村退出去，整个马家村就从中间裂开，不断扩大的裂口下是无尽的深渊，一只只如触须般的黑色长手从深渊内伸出，在半空中摇摆乱抓着。
山顶上，南锦衣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着咒语。赤红伞凌空而起，在她的头顶上旋转，一道道流动着的红色丝线缠向苗雨。苗雨静立着，任由这些红线将自己缠绕，包裹，待剩下最后一颗头时，她那张原本面无表情地脸上露出了“阴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