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常德和路文海,持刀挟持了澄城县周家洼第一豪绅周士安,要掩护众人撤退周家大院这个龙潭虎穴。
这个突然的变故,可给周掌柜吓傻眼了。
“啊!”
“别走!”
他大叫一声,扑了过来,跪倒在刘常德面前,不停的磕头求饶:
“道爷,道爷!”
“您高高手,我来代替二爷。”
“二爷不能跟您出去呀,哇!”
周掌柜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往刘常德靴子上抹。
“去去去!”
“恶心不恶心你!”
刘常德十分嫌弃,挪动靴子,就要踢开周掌柜。
他不想杀人,当场杀人就给事情闹大了,权世卿软弱书生可难走了,他脚上无力,就没有下死手。
“你原来有洁癖这个毛病?”
周掌柜一把抱着刘常德的靴子,再也不撒手,他用脸擦起了靴子。
周掌柜自以为得计,他似乎是找到救自己命的办法了。
是的!
不让周士安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就是救周掌柜的性命。
周掌柜十分清楚,一旦让刘常德挟持周士安出了书房这个门,让周士安丢了面子,周掌柜就死定了。
“因为前前后后,都是我在拱火呀,我在撺掇二爷对付刘常德。”
“事后二爷就是没想明白,他也一定迁怒在场的众人。”
“他一时半会儿对付不了刘常德,他难道杀不了我吗?”
“我的皮都得给扒喽!”
“要死了,要死了!”
任凭刘常德怎么甩腿,周掌柜就是不放手。
他忠心耿耿的哭诉:
“刘道长,您要是想出气,一脚踢死我吧,千万不要为难二爷呀!”
“哇!”
他的哭戏做足了,有西来堂小和尚的三成工夫。
刘常德一皱眉,心说:
“这不行,夜长梦多,少不得要大开杀戒了!”
他这会儿却不瞪眼,脸上一点怒气都没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备着四周的壮仆,和气的说:
“周掌柜,咱们是老相识,你站起来说话。”
他的一条腿绷直,一条腿蓄力,就要发动了。
这时候,机灵的周二管家去求权世卿,不住的鞠躬行礼,说:
“权相公,您说说话呀?”
“咱两家有必要这样吗?”
“我给您立合约文书,您看行吗?”
周二管家不等权世卿回答,又冲刘常德三个人鞠躬行礼,说:
“二爷,刘道长,您说句话呀,咱立了文书,这事儿不就过去啦?”
“大风吹过,一片云彩就散啦,冤家宜解不宜结呀!”
周二管家他不抱腿,但是他也拦着刘常德不让走,他不住的朝周士安使眼色。
周士安这会儿腿软又尿急,他憋了半天吐出几个字:
“快,文书!”
这三个字如同天籁之音,瞬间解决了周二管家的困境。
周二管家拉着权世卿就去书桌前写文书,也不管周士安是死是活了,全看刘常德的心情了。
刘常德也走不了,他腿上有周掌柜这个挂件呢。
“行吧!”
“立了文书,咱们再走!”
不管文书有用没用,周士安愿意表面上讲讲理,刘常德也愿意和他讲讲理。
权世卿给周二管家拉过去了,权守志也跟着过去看。
权守志不是非要跟周家善了,眼看是不可能善了了,文书也没啥用。
但是,权守志得让周家现在自扇嘴巴子,留下证据,这是干仗动员的一件证据。
周二管家时不时插几句话,权世卿刷刷点点,不一会儿,两份一模一样的和解文书写了出来。
文书用蝇头小楷写就,周家的墨质量上乘,墨迹一吹就干,文书就等按手印了。
“某年某月某日,权守正与周士安相争和解文书。”
“兹有招贤里权守正,不慎伤害周士安家狮子狗一只,愿偿还原物狮子狗一头,限兹年腊月二十三前交还。”
“周士安家人扣押鞭打权守正,愿归还马车,赔偿汤药费纹银10两,即日付清。”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
“当事人:权守正(画押),周士安(画押)。”
“中人:刘常德,权守志,周掌柜,周二管家。”
“秉笔:权世卿。”
权守正不用人招呼,他到了跟前先湿了印泥,按了大拇指印。
权守志,权世卿和周二管家,也麻溜的留了印迹。
刘常德用腿拱了拱周掌柜,说:
“赶紧的,你去!”
周掌柜忙不迭的爬了起来,他先掏了手帕擦擦脸,整了整仪容,他才按了手印。
周掌柜心里高兴,他明白:
“峰回路转!”
“至少今天,至少现在,大家没有在书房之外撕破脸皮,周二爷没有丢面子,我的小命保住了!”
周掌柜按完手印,他“嗖”得一下,又窜到了书房门口,时刻准备着二次扑倒。
既然大家愿意讲理了,刘常德也随大流。
他和路文海架着周士安,两人先后按了手印。
周士安按完了手印,他内心一阵轻松,他知道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他浑身也就放松了起来。
周家洼周进士老爷家,和招贤里权守志大户家,关于狮子狗的纠纷,也终于有了一个表面上的纸质和解文书。
文书立好以后,一份文书留在了书桌上,一份文书给权世卿揣怀里了。
周二管家又鞠躬行礼,说:
“刘道长,周二爷身子弱,见不得风寒,请允许我和周管家,代替二爷送客。”
两拨人恨不得日后砍死对方,眼前还是要客客气气。
刘常德还在犹豫,他要考虑权世卿的安危。
路文海使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刘常德意会,他提鼻子一闻,不对劲儿!
刘常德就和路文海将周士安放在了椅子上,拥着周二管家和周掌柜走。
周二管家这人真冷静啊,他不忘回头叮嘱壮仆们,说:
“你们几个别出门送客了,都在书房里呆着,照看二爷!”
既然周士安不说话,壮仆们就听周二管家的话,没有动地方,齐声答应:
“是!”
周二管家走到院子门口时,他又吆喝一声:
“二爷在屋里练字,没有吩咐,谁都不准进去!”
“我跟周管家送送客!”
这群前来缚虎的仆人更懵逼了,不得不点头答应:
“是!”
刘常德到了周家大院门口,果然马匹和马车都在。
几人出了周家洼,周二管家又送了一程,临了说了一句:
“刘道长,文书既然立好了,狮子狗您务必要送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