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先帝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温思远在棋盘上竟然如此无赖，云思一时哭笑不得，但最终还是点头道：“十子便十子吧。”

温思远笑盈盈的棋盘上不断落子，等到第十子落下，他开口问道：“自天外天认证之后，云大人您现在可是天下皆知的棋仙了，不知以您的棋力，能让楚义方那老头几子？”

云思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最多一子，这已经是极限，若让两子，便是十个我来了，也是必败无疑。”

温思远讶异道：“当真？楚老儿棋力竟到了这般地步？”

云思无奈道：“温大人，楚先生再怎么说也是大周国手，怎么在您口中竟然如此不堪，难道您还指望着我让楚先生五六手不成？您未免太高估了我，也太低估了楚先生，棋力到了我等这个地步，让一子说是天差地别都不为过，我敢说让楚先生一子，都有些自大之嫌了。”

听着云思这一番话，温思远不断向棋盘上落子的手突然停滞。

“云大人所言非虚？？”

“在下闲得无聊骗您做什么？”

温思远脸色微变，心中泛起了嘀咕。

“这...可我先前可是在不让子的情况下赢过楚老儿几盘的，虽说是一百盘棋里才能赢那么一两盘，但也是实打实的赢了啊，可是听云思这意思...我应当是全无半点机会才对啊....”

温思远啧了一声。

“看来我赢得那几盘也是楚老儿故意相让的了....这他娘的....还真骗到我了，害得我傻傻高兴那么长时间。”

云思见对方没再说话，自己也不再多说，而是将手伸进了棋篓之中。

温思远见状连忙道：“云大人急什么，不是说好的让十个子吗？”

云思错愕道：“啊？可这不是已经十个子了吗？”

温思远摆手道：“非也非也，这十个子是下完了不假，可是棋盘之上白棋先行，我还没下呢，你黑子急什么。”

说完，温思远立刻用中指与食指夹起一颗白子，啪的一声脆响，落于棋盘之上。

看着石桌上分布错落有致，十分均匀的十一颗白子，云思瞠目结舌。

“这...”

已经被尊为棋仙的他，看着这场面居然不知该往何处落子。

此时金钏也端着茶水糕点前来，结果一眼看到棋盘上的场面，眼睛顿时瞪得浑圆，小手微微一颤，差点将茶水漾了出去。

温思远满脸自得道：“云大人，怎么不落子？布局阶段有什么可犹豫的。”

云思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说还布什么局，你已经一个人把局布完了好吗。

踌躇一阵，云思心一横，干脆凭感觉落子。

不同于先前的陈玉蝶与楚义方与自己对弈时几乎每一手都要深思熟虑，温思远只是稍加思索，便很快落子。

“也是，这场面都这样了，还用得着思索什么....”

云思腹诽一句，也很快下出下一手。

一旁的金钏看二人似乎已经沉浸于棋盘之中，也没敢出声，只是轻轻将托盘上的茶水放在二人手边。

此时的弈秋棋院内院，一时间只有棋子与棋盘碰撞发出的落子声。

随着棋盘上的黑白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温思远忽然开口。

“云大人，听闻您与陛下关系匪浅？”

“老狐狸终于肯说正事了。”

盯着棋盘的云思心中暗道一句，旋即抬头道：“还用听说嘛，陛下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御赐了在下五爪蟒袍，温大人难道没看见？在下可是受宠若惊呐。”

听着对方故意将受宠若惊四个字咬得极重，温思远抬了抬下颚，望着云思的双目中满是笑意。

“云大人不必故意装出一副不喜陛下所作所为的模样，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老臣也是陛下的人。”

云思身形微微一凝，脑中忽然满是今日在金陵城流传极广的传闻。

眼前这位权势滔天的重臣，告老还乡。

而且不是他自己提出，是皇帝下旨让他告老。

而这位此时就坐在自己面前，平静的告诉自己，他是陛下的人。

这几件看似矛盾令人不解的事情，在此时的云思眼中，却莫名的让他信服。

这几件事如同散落在地的玉珠，被云思用思绪化成的针线串在了一起，逐渐演化成一副隐隐约约让人看不清，但其背后又的确隐藏包裹着真相的金缕玉衣。

这种隔靴搔痒的感觉让云思皱起了眉头，单手托着下巴。

看对方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温思远知道他已经猜到不少，眼中流露出一些欣赏。

“不错，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之才，但至少称得上聪慧，比起我那儿子真是好太多了....”

想到这里的温思远心中暗叹一声，继续道：“云先生，您可知道先帝是如何驾崩的？”

这话将云思彻底从繁复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先帝怎么驾崩的？不是寿终正寝的吗，温大人为何这样问，难道....”

难以掩饰脸上的震惊，云思有些紧张的看着对方。

温思远手指微动落下一子，伴随着啪的一声，他那有些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仿佛从天边而来。

“陛下想要推翻三教的心思，可不是登基之后才有的....”

云思的瞳孔猛地一缩。

“您的意思是，当今陛下还是在皇子的时候，就有这打算了？”

温思远点头道：“不错，而且陛下年轻的时候，就主动将这事情告知过先帝，想要说服先帝与他父子同心，一起完成这事，只是天公不作美啊，先帝向来谨小慎微，又怎么可能同意陛下这石破天惊的谋算，因而多年之前的那一夜，先帝与陛下不仅是不欢而散，而且还令那时尚是皇子的陛下在先帝心中彻底失了地位，太子的宝座，算是彻底没指望了。”

云思直直盯着眼前的老人，沉声道：“只是正常途径没指望了，不代表没有其他办法....”

温思远笑道：“这是自然，不然今日坐在龙椅上的就不是陛下了。”

云思似是有些生气，看也不看便随手落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