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郢都江火

陈长生勒住战马,望向东方——那里是楚国郢都的方向。他轻抚剑柄,螭龙纹在月光下泛起暗红,仿佛预示着下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在江淮大地展开。三日后,他接到秦王诏令:擢升大庶长,率五万秦军南下,归王翦大将军节制,共伐楚国。

楚地湿热,秦军北卒多患水土不服。陈长生率军抵达南阳盆地时,士兵中已有三成染上疟疾。他命人采摘当地艾草煮水,又令军医将大蒜、生姜混入军粮,勉强遏制病情。王翦的中军大帐内,老将抚着白须笑道:“陈将军深谙治兵之道,当年老夫攻赵,也靠此法治愈过寒症。”陈长生拱手:“末将只是听闻楚地多瘴气,临行前特意请教了咸阳医官。”

斥候传来急报:楚将项燕率二十万大军,沿汉水布防,在鄢郢旧地修筑连营七十里。陈长生展开舆图,指尖落在纪南城遗址:“鄢郢之战时,白起将军引夷水灌城,如今汉水河道变迁,却仍是楚国防线要害。”王翦点头:“项燕素有‘楚之长城’之称,我军若强渡汉水,必遭半渡而击。陈将军可有良策?”

陈长生沉吟片刻,忽然指向地图东南角的云梦泽:“末将请率一万水师,从安陆顺流而下,佯攻竟陵,吸引楚军注意力。大将军可趁其分兵,从襄阳正面强渡。”王翦抚掌大笑:“善!楚地水网纵横,正需你这善用奇谋的将领。”

五日后,陈长生登上楼船,望着麾下水师在汉江中列阵。秦军虽多为步骑,却临时征调了巴蜀水手,船身皆裹铁皮,船头装有撞角。他命人将数十艘小船装满柴草,暗藏硫磺火油,伪装成商船顺流而下。行至竟陵渡口,守将景骐果然率军来查,陈长生一声令下,火船顺风顺水撞向楚军舰船,顿时江面火光冲天。

景骐大惊,急调上游兵力来援。陈长生趁机率楼船冲击楚军水寨,弩炮发射的火弹在敌船中炸开,楚军水师混乱不堪。就在此时,北面传来号角声——王翦已率主力在襄阳渡口强渡,击溃了楚军左翼。项燕无奈,只得收缩防线,将主力撤回郢都外围。

秦军乘胜追击,直抵纪南城下。陈长生发现,楚军营寨依傍凤凰山而建,后方是茂密的丛林,粮草辎重则囤积在二十里外的仓吾山。他挑选出五百名善走山路的士兵,换上楚军服饰,趁夜潜入丛林。三更时分,仓吾山方向火光骤起,秦军斥候点燃了楚军粮草。项燕亲率五千精兵来救,却中了陈长生的埋伏,山道上滚木礌石齐下,楚军死伤惨重。

“项将军,你我隔水相望已久,今日可敢一战?”陈长生骑马立在凤凰山下,望着对岸楚军大营。项燕登上瞭望塔,见秦军阵型严整,旌旗上“陈”字大纛猎猎作响:“秦将无名,某不屑与你斗!”话音未落,陈长生已拍马冲向浅滩,身后亲卫紧随其后,竟是要强行渡河。

楚军万箭齐发,陈长生举盾格挡,箭矢在甲胄上迸出火星。他瞅准楚军换箭间隙,大喝一声:“破阵!”秦军骑兵踏水而过,马蹄溅起丈高水花。项燕没想到秦军竟敢正面硬冲,仓促间命步兵上前阻挡,却被陈长生的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混战中,陈长生瞥见项燕的帅旗在阵后移动,立刻带领二十名亲卫杀去。眼看就要接近,忽有楚军死士从两侧杀出,每人手持两丈长的钩镰枪,专砍马腿。秦军骑兵纷纷落马,陈长生的战马也被钩倒,他就地一滚,挥剑砍断敌兵枪杆,反手刺中对方咽喉。

“大庶长!”副将王离率援军赶到,击退了死士。陈长生站起身,望着项燕率军退入郢都,知道强攻难以奏效。他巡视战场时,发现楚军尸体上多有“景”“昭”“屈”等姓氏的腰牌——楚国三大公族的私兵,果然是项燕的核心战力。

回到中军帐,王翦递来一封密报:“楚王负刍暗派使者向齐、燕求援,却被我军截获。陈将军,你可愿率三千轻骑,绕道淮南,断其粮道?”陈长生接过地图,见淮南一带河网密布,却有一条隐秘古道可通郢都后方:“末将只需五百斥候,便可完成此任。”

三日后,陈长生率斥候骑伪装成楚地商队,沿古道前行。途经钟离邑时,忽闻城中传来哭声,百姓正为战死的子弟招魂。他心生一计,命人收购楚地丧幡,插在粮道两侧的树上。楚军运粮队行至此处,见满山白幡,以为秦军已至,吓得弃粮而逃。陈长生不费一兵一卒,缴获粮草二十万石。

项燕得知粮道被断,气得呕血数升。郢都被围三月,城内粮草断绝,百姓易子而食。陈长生奉命劝降,单人独骑来到城下:“项将军,楚王室南迁至此已五十年,难道要让郢都百姓陪你殉城?”项燕望着城外文武双全的秦将,忽然想起祖父项梁的遗言:“秦有锐士,非楚之钝兵可敌。”他长叹一声,开城投降。

郢都陷落的消息传来,楚王负刍被俘。王翦在庆功宴上亲自为陈长生斟酒:“老夫征战半生,未见如此善用虚实之将。此次灭楚,你当首功。”陈长生举杯谢过,目光却落在帅案上的军报——燕王喜趁秦楚大战,派太子丹率军十万,偷袭代郡。他知道,下一场战役,必将在北方的燕赵旧地,与那支擅长骑射的“辽东飞骑”展开殊死较量。

班师回咸阳时,秦王政亲自到灞上迎接。陈长生跪在尘土中,听着宣旨官念道:“大庶长陈长生,破魏水攻,灭楚奇谋,功盖三军,晋爵关内侯,食邑千户,赐宅咸阳宫旁……”他抬头望向秦王,见对方眼中除了嘉奖,更有一丝深意——六国仅剩燕、齐,而齐国偏安东海,燕丹的“荆轲刺秦”之说,已在咸阳传得沸沸扬扬。

当夜,陈长生在新宅中接到密信,拆开只见八个朱砂大字:“易水寒,壮士行,图穷匕见。”他捏紧信笺,望向窗外如钩的新月——燕国的刺客,怕是早已潜伏在咸阳城中,而他作为秦军主将,必将成为刺客的首要目标。剑柄上的螭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在提醒他,这趟通往天下一统的路,每一步都踩着刀刃与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