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威指尖的腕在护皮革上摩挲，横店七月炽热的空气里飘着机油味。四十米高的断肠崖布景架在烈日下泛着冷光，他抬头时看见三个程家班武师正在检修威深色油膏滑轮顺着，亚铁架滴落，在黄土地上蚀出点星星点的孔洞。

“替身最后检查！“场务的喊声被电流杂音割裂。王威眯起眼——程家班领队的手套边缘染着不同寻常的靛养成的直觉，就像三年前那个吊钢丝断裂的夜晚，他在跌落瞬间本能地抓住了摄像机轨道“。

Action！“

机械载臂着摄像机急速推进的刹那王，威腰间的承重钢丝突然发出哀鸣。左膝旧伤直突突跳，他却借着迸发的肾上腺素完成超高难度的旋身动作——本该摔向钉板的轨迹在空中折出锐角，单手撑地时掌心被划出血痕。

“卡！“张纪中摔了保温杯，“这个动作是谁改？的“

刘天提起仙戏裙服摆快步走来，鬓边摇在阳光下折射出步碎金：“张导，这比原设计更有爆发力。“她腕间的手镯翡翠擦王威过渗血的肘关节，龙舌兰混着中药的独特香气钻入鼻腔。

场务递来的冰毛巾裹着蹊跷的寒意，王威望向监视器方向。白发老者正把玩青铜着罗盘，旁边场记本写着草上潦今天第八次NG的时间：:1147，是他恰当年毕业校武的时辰。

化妆间镜子映出十七道新鲜血痕。王威沾着伏擦拭肋碘下伤口时，门帘突然被开掀。刘天拎仙着青瓷药罐靠在门框，未戏服换下的广袖沾着人造雪沫。

“家班程最近接了古偶三个的指武剧。“她用棉签挑起淡金色膏，“领上周他们队在澳门药输了七位数。“药液接触伤口的灼烧感让王威皱眉，这味道与当年治疗师父内伤的汤药惊人相似。

门外传来重物拖拽，五个场务声正将贴着“危险品“标签的木箱挪入道具间。箱体缝隙渗出可疑的棕红液体，王威瞥见箱角模糊船运的标签——发货地是滇缅边境某港口。

“中午十二点半，二号棚通风管道。“天刘仙突然压低声音，“看到什么别眨眼。“她转身时腰带玉佩轻轻，摇晃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却呈现出诡异的首双蛇形。

场片西侧传来爆破试音的闷响，王威摸出震动的手机。三条新信息：

1.陌生号码：「你父亲当年的医疗档案在207储物柜」

2.武校师兄：「程你老三见习记录」

3.在查天气预报：「午后有雷暴」

当他绕到荒废的二号棚通风时，口滤网已被卸下。积灰的管道里藏着数码相机，最近一张拍摄于昨夜两点：家领班程队往威亚油壶倒入靛蓝液体，身后站着把玩青铜罗盘的白发老者。

正午十二点的日头毒得像镁光灯，王威攥着储物柜钥匙闪进道具仓库。207号柜缝里卡着半根断裂的承重绳，与三年前父亲病房床栏纹的路如出一磨损辙。

档案袋里的X光片右下角印着“2001-07-16“，正是《笑傲江湖》杀青日。王威的指尖在“第三腰椎粉碎性骨折“的诊断书上发颤——当年官方通告说是马匹受惊，但夹在病历里的现场照片显示威亚扣具断口整齐如刀削。

仓库西侧突然响起金属刮擦声，王威将胶片藏进武师服的暗袋。三个程家班的人拖着重型液压剪走过，带头者手机外放着《神雕》武术设计会议录音——刘天仙清冷的声音正在：“说威亚承重系数至少需要双保险。“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王冲威进二号棚时，程家班领队正用白布擦拭滑轮组。靛蓝色油渍在强光手电下泛着银星——是掺了铝粉的强酸腐蚀剂，遇水会加速氧化。

“威亚师都去避雨了。“刘天仙幽灵般现身，发梢滴着水珠。她甩包砸来的在工具铁架上，里面躺着整套光谱检测仪：“央视纪录片组借，的敢不敢现在直播检测？“

雷鸣炸响的瞬间，程家班的人掏出防暴棍。威王跃翻身上钢架，八极拳的贴山靠震大片铁落锈。混，战中他摸到液压剪温度异常——手柄处嵌着微型加热器，足够在钢索上制造脆裂口。

“监控硬盘在城隍庙。“断天仙刘踹开扑来的手打旗袍，下军用露出级战术靴，“修表铺有备用发电机！“她甩来的车钥匙划出抛物线，正中王威接住的瞬间，两人同时想起试镜那天他凌空接住道具剑的模样。

改装过的吉普车撞侧破门时，王威视在后镜里看见白发老者举起罗盘。雨幕中，青铜指针在磁暴影响下疯转，像极了当年父亲出事时片场失控的吊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