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重阳宫一战

封于修身形微晃，如同风中柳絮，在七道剑光间游走。他的衣袂几乎被剑气划过，却始终未伤分毫。十招过后，他忽然探手一抓，竟用两根手指夹住了方脸道士的剑尖。

“松手。”他轻声道。

方脸道士只觉一股大力传来，长剑脱手飞出，钉入三丈外的松树。

另外六人见状大惊，剑势更急。

然而这位方脸道士是剑阵的天枢位，他一破，整个阵型就七零八落了！

封于修身形一闪，已到瘦高道士身后，在其后颈轻轻一拂。那道士顿时浑身酸软，长剑坠地。

他抓着瘦高道士以其为武器，这百斤之人被他挥舞起来宛若无物。其他众人大惊失色，生怕伤了自己师兄，连忙收剑后退。

封于修身形如电，趁着剩下五人收手之际，一招“无边落木”，以指为剑，转眼之间已经击中众人手腕。大家手上一酸，几柄长剑顿时“当啷”落地。

“得罪了。”封于修松开手，正欲转身离去。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封于修手下留情，只是制服了这几名道士，对方却认为是奇耻大辱，丝毫没有就此打消的念头，反而大呼小叫起来。

这里本就是重阳宫后山，巡查的弟子不少，听到示警纷纷赶到。见此情景，立即拔出长剑，组成一个个天罡北斗剑阵，一层层将封于修围困在中间，剑光霍霍，显然不肯罢休。

松林间忽然亮起数十点寒光。封于修不得不停下脚步。

四十九名全真弟子从四面八方涌出，长剑出鞘声如龙吟，剑光在暮色中交织成一片银网。

封于修见状叹口气，从腰间抽出镔铁竹节鞭，在手中微微一沉。

“布阵！”

一声清喝，七人一组，组成天罡北斗剑阵。七个小阵又组成一个大阵，瞬间成型，剑光如虹，将封于修困在阵心。

四十九柄长剑闪烁，剑气激荡下，松针簌簌而落。

封于修叹了口气，铁鞭在掌心转了个圈，精钢的鞭身居然轻轻颤动，发出一声“呜呜”低鸣，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封于修叹口气，再次尝试解释道：“今日之事本就是误会，我也并无意与全真教为难，何苦来哉？”

“擅闯禁地，伤我同门，阁下如果不束手就擒的话，今日定要叫你付出代价！”

为首的弟子长剑一指，四十九柄长剑同时颤动，剑气凝成北斗七星之形，剑光如潮水般涌向封于修。

铁鞭破空，发出“呜呜“低鸣。封于修身形如游龙，在剑网中穿梭。他的鞭法看似笨重，实则灵动非常，每一鞭都恰到好处地击在剑阵最薄弱处。

“啪！”

铁鞭如灵蛇般抽中一名弟子的剑脊，那剑应声而断。封于修手腕一抖，鞭梢轻轻点在那弟子肩井穴上，对方顿时动弹不得，长剑脱手坠地。

“小心天枢位！他专破阵眼！”

有人惊呼。七个剑阵同时变换，剑气更盛，剑光如银河倒泻，直逼封于修。然而封于修的铁鞭如同活物，总能先一步找到破绽。

“砰！”

又一柄长剑被震飞，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插入松树干中。

封于修的铁鞭在月光下划出道道残影，每一击都精准地击在剑阵衔接处。他的力道控制得极好，只震飞长剑，却不伤人分毫。

“第七阵，变！”

弟子们咬牙变阵，剑光如虹，剑气如潮。

七个小阵如同七颗星辰，围绕着封于修旋转。封于修却已看透阵法变化，铁鞭横扫，鞭影如龙，七个剑阵同时溃散。

“够了。”

封于修收鞭而立，铁鞭在他手中轻轻颤动，仿佛在低语。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四十九名弟子面面相觑，有的长剑脱手，有的穴道被封，却无一人受伤。松林重归寂静，只有铁鞭的余音在山间回荡。

“阁下好身手，不知为何要来我重阳宫捣乱？”

这句话音来自十数丈之外，入耳却柔和清晰，仿佛就在耳边说起一般，足见说话之人内力精纯，更使得是上乘道家真气。

封于修心中一惊，转口看去，一个人影飘然而至。只见这道人肥胖高大，状貌似是个官宦模样，道袍的双袖都去了半截，至肘而止，与其他道士所服的都不相同。

此人正是广成子郝大通。

原来郝大通出家前是山东宁海州的首富，精研易理，以卖卜自遣，后来在烟霞洞拜王重阳为师。当时王重阳脱上身上衣服，撕下两袖，赐给他穿，说道：“勿患无袖，汝当自成。”“袖”与“授”音同，意思是说，师授心法多少，尚在其次，成道与否，当在自悟。他感念师恩，自后所穿道袍都无袖子。

封于修虽然第一次见郝大通本人，却见过无数次他的画像。前世作为华山弟子，对这位祖师爷自然是再熟悉没有了。每日叩首跪拜，那都是必须的。

只不过画像上的郝大通是老年像，须发雪白，满脸紫气，仙风道骨又不失威严。眼前的郝大通就差多了，脸上没有紫气，仙风道骨也差些意思，倒像是个穿着怪异的大胖子。

封于修有些蠢蠢欲动，要是能和祖师爷过两招广成子郝大通，岂不是让岳不群等人惊掉下巴？

他笑着躬身行礼，“在下郭啸天拜见广成子真人，久闻仙长大名，今日得睹尊颜，真是三生有幸！”

郝大通见封于修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一股英雄气概，本就有三分好感。又见他满脸笑容，礼数周到，分外热情，更是透露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剩下的几分敌意就彻底消散了。

郝大通连忙回了个稽首礼：“岂敢岂敢！居士谬赞了！敢问尊驾所来何事，为何与弟子发生误会？”

封于修见对方和蔼可亲，知道肯定打不起来了，于是开始控诉报委屈起来。

“启禀真人，在下郭啸天，四年前与长春真人在临安牛家村有一面之缘……”

封于修这番话说完，饶是郝大通养气功夫了得，依旧勃然大怒，呵斥起来。

“今日是谁负责山门迎客？是谁刚才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都给贫道站出来！重阳宫乃全真教圣地，又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山贼，行事如此霸道无理，岂不是让江湖中人嗤笑？先师呕心沥血创出来的全真教，难不成就要三代而折吗？”

郝大通这么一发火，顿时让众弟子瑟瑟发抖。闯了祸的几位弟子更是跪倒在地，惊惶万状，汗不敢出。

封于修心中终于畅快了，他假模假样地劝说：“真人息怒，也怪我自己，应该在山下多等几日，待到邱道长有闲暇了就能见面，不应该性子这么急。”

郝大通叹气道：“郭居士有所不知，今日丘师兄并未闭关，也无要事，这两弟子只是擅自阻拦罢了。”说到这里，又是对着跪倒的弟子冷哼一声，“孽障，我全真教的大好名声都被你们败坏了！”

那俩弟子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封于修心里开心，继续劝道：“算了，家业大了，出几个不肖之徒很正常。真人就别生气了。既然丘道长有空，能否给指引一下？我有要事与他禀报。”

郝大通忙道：“那是自然。丘师兄自觉行事莽撞，连累了你们两家，一直为此耿耿于怀。今日如果得知你全家安康，不知有多么欢喜。请，这就随我去见师兄。”

有郝大通带路，封于修自然轻轻松松见到了丘处机。

两人一见面，丘处机震惊不已。

“丘道长！”

封于修冲上去抱拳行礼，一副虎目含泪的激动表情。

丘处机就真实多了，他急冲过来，挽住封于修的双臂，激动上下打量着，“天怜忠良，你竟然能死里逃生，真是让贫道欢喜万分啊！那日我惊闻噩耗，心里愧疚不已，听官兵说你已遭遇不测，更是心痛。今日居然能再次相见，真是大慰平生。”

接下来，丘处机拉着封于修坐下，细问起来。

封于修自然还是按照以前的说法，遇到解释不通的就直接跳过。丘处机问起就说师父不让提起。

饶是如此，已经让丘处机听得惊讶不已。他见封于修两眼精光四溢，气息悠长，步履轻盈，显然是内功到了极深的火候。

一别仅仅不到四年，对方就脱胎换骨，从一个只懂得拳脚的普通武者变成了不输于自己的内功高手，真是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四年前郭啸天已经接近三十岁，筋骨经脉都已经定型，能够这样改变，实属难上加难！

念及于此，丘处机更觉得封于修杜撰出来的那位道长真是活神仙，手段更在自己恩师重阳真人之上！至少恩师没有这种逆天改命的神奇手段。

封于修不愿意多说自己这些事，说多说错，还是少说为妙。他不待丘处机震惊消散，连忙告知杨铁心尚在人间和包惜弱当了金国六王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