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小修“邬凉山鬼王”在王老师手下撑了半分钟不到，就化成一缕青烟，彻底魂飞魄散了。
众鬼见此情景，难免心生兔死狐悲之感。
场间气氛一时沉闷压抑到了极点。
杜少教主面露不悦，眼看又要发作。
王老师突然怒喝，“他娘的，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样子？都给我昂首挺胸！”
“我之前怎么教你们的？咱们干的是服务业，精神面貌要积极、要阳光，要给顾客们传递正能量！”
“行了王老师，别骂了。”杜少教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这批新员工入职考核的成绩单给我，该进入裁员环节了。”
“老板，今天周六，按照安排，明天才是入职培训的结业考试。”王老师畏畏缩缩地回答道。
杜少教主眉头紧皱，“明天？不行，苏老板今天难得过来，不能让她空手而归。”
“这样，你根据他们过往成绩和综合表现拟份排名，把后百分之五十的直接淘汰掉。”
“再从里面挑五个化神期以上的，拉去给苏老板过目。”
“现在就去办，麻溜点，别让苏老板等急了。”
“属下遵命。”
杜少教主转过身，看向一直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女人。
咧嘴笑道：“苏老板，这回我够有诚意了吧？足足五个化神期以上的鬼修，绝对不止弥补你上次的灵力损失。”
“杜师兄向来是出手阔绰，偏会疼人的呢。”苏校医款腰轻摆着走近，眼波流转间媚意盈盈。
杜少教主目光中带着赤果果的侵略性，在女人浮凸有致的身形肆意逡巡，“有甜头的时候，喊我‘杜师兄’，没好处了就管我叫‘姓杜的’，苏师妹还真是精明又务实啊。”
“呀，彼此彼此嘛。”苏校医娇嗔道，“杜师兄一次性给人家这么多，怕是又有什么事要拜托人家吧？”
杜少教主大笑一声，“知我者莫若师妹，咱俩果然是一路人！等会儿咱们再慢慢聊。”
他再度转身，审视着前排的八名老员工。
“你们几个……我记得，上次公司补充新员工还是半年前吧？”
“能留到今天没被‘优化’，可见，你们都是真正的核心、骨干！”
“好员工，是一家公司最宝贵的财富！咱们鬼屋从半年前籍籍无名，到在江杭市打出名堂，你们个个都功不可没。”
“当然了，这也更加说明公司‘末位淘汰’制度的优越性，必须要坚持，坚决贯彻执行！”
“这个月，继续从你们中间优化掉一个。”
“是你们相互举报，咳咳举荐，还是我直接选？“
八名老员工垂首站在原地，沉默不语，脸上神情一片木然。
“你们倒挺团结。”杜少教主冷笑，指向其中一个形貌最接近人形的鬼，“你是这周演被腰斩的那个吧？你叫什么来着？”
“回老板，我叫什么不重要，我演的是‘阿伟’，您叫我阿伟就可以了。”
“不错，有觉悟！”杜少教主高兴地直点头，大力拍着阿伟的肩膀。
“啪嗒”一声爆响，阿伟还没来得及长好的腰段被拍得移了位，肠子从肚子里漏出半截。
“本来你上周普通话考试不及格就该被优化，是你们大哥阎王爷给你争取了表现机会，你演得也卖力，这个月先留着。”
“但末位淘汰的制度不能废，不是你就得选别人，我看看……”
杜少教主捏着下巴，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
“诶？要不这样！我们来玩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被优化成食物给大家吞掉！怎么样？”杜少教主忽然拍手笑道。
说的是疑问句，但显然并没有征求众鬼意见的打算，他自顾自抬起手，手指从八只恶鬼的脸前逐一点指而过。
“点、兵、点、将、点、到、谁。”
“谁、就、被、吃、掉！”
肥胖的手指停在一张写满痛苦与麻木的脸上。
“竟然是你啊，老面孔了。”
“你应该在公司快干满一年了吧？说实话，还真有点舍不得。”杜少教主发出一声惋惜的叹息，“要不要为自己争取两句？”
阴阳先生抬起头，眼底一片滞钝，不但没有恐惧，反而有一丝解脱，“争不争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倒也是——话说，你这个扮相，具体是干什么的来着？”
阴阳先生像被抽走了所有情绪的木偶，机械般开口：“演鬼门关前的阴阳先生，表面上给顾客算命测吉凶，实际上测的是灵根资质。”
杜少教主眯起眼，“这样啊——那你的确该死！”
“我记得从公司开张第一天起，就是你蹲在鬼门关测灵根吧？”
“这么长的时间，毫无收获！”
“前台小李还是送外卖把自己送上门来的。”
“也就是说，三百多天过去了，你连一具符合夺舍条件的肉身都没有测出来！”
“你这工作到底是怎么干的？”
阴阳先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面前的男人。
“我只是测试灵根的，又不是生产灵根的。”
杜少教主双手一摊，“那我不管，我是老板，不管过程，只看结果交付。”
“……”
“傻逼。”
杜少教主一脸惊愕，“你说什么？！”
阴阳先生刚要再度开口，一旁的阎王爷突然踏前一步，“老板，他今天其实刚测出一个单——”
“我说，你是傻逼。”阴阳先生伸手指着杜少教主的脸，弯下腰大笑起来。
他越笑越畅快，越笑脊背越挺直，仿佛把胸口淤积的痛苦和憋屈全都笑散了。
众鬼齐刷刷转头看向他，眼神中皆是悲戚。
杜少教主肥胖的面颊微微颤动。
“看来你是早就不想活了啊，行啊，我现在就让你解脱。”
蒲扇般的手掌重重拍向阴阳先生的头顶。
……
众鬼身后。
“小友，老朽最后奉劝你一句，少教主喜怒无常，不是好相与的人，在他面前，莫要逞口舌之利。”
林远侧过头，微微有些惊讶，“你这是在提醒我？”
这老家伙多少是有点m属性在身上的，自己之前那么嘲讽他，他反倒像是更欣赏自己了。
“小友或许不惧死亡，也不在乎皮肉之苦，”老李沉声道，“但与你同行的姑娘呢？”
“你若不想那位姑娘受到牵连，最好收敛些锋芒。”
林远心头一乐，那位姑娘，就更不用我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