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没有铭州，多了个湖州

一箭洞穿胸口，肺部破裂，血液灌入，将大掌柜给憋死过去。

原本，就该这样死去的，也不知哪个挤兑的百姓，踩了大掌柜的胸口一脚，将这口瘀血给踩了出来。

苏醒的大掌柜，不住得咳血，又晕了过去。

恰好被旁边的玄甲军看见，这才让张文捡了尸。

“怎么样？还能活吗？”

镇武司，大掌柜被安顿在一处别院中，顾满正在给他治伤。

“未伤及心脏，死活难说。”

“不死就有希望。”

张文坐在椅子上，不停得轻叩桌面。

钱为民带去的黄金，解了天地钱庄的燃眉之急，整个起死回生。

往后，再想从正常渠道去清查天地钱庄的账册资料，简直比登天还难。

于是，昏迷中的大掌柜便成了他最后一根稻草。

顾满停下手中的银针，走到他旁边，按住他不停叩桌的手。

“屋里闷，难静，去外面走走吧。”

屋外，凛冬严寒。

张文的确清醒了许多。

“沙币皇帝。”

“这话听着怎么像在骂人？”庞千岳的声音传来。

“夸陛下呢！”

“沙币！”庞千岳有样学样。

张文面露微笑，向着他作揖：“谢大人夸奖。”

“还真是个夸人的词啊。”

两人在院内，找了一处石桌坐下。

“不要埋怨陛下，今个这事，陛下也是无可奈何。”

“这天底下还有人能逼他？”张文不信。

“论个人，陛下乃是站于峰顶的通神境大宗师，自然没人能逼他。”庞千岳顿了顿：“但他是皇帝，要统御百官诸将，维护大梁盛况，自然就会陷入两难无奈的境地。

便如上次梁王之事，如果不是梁王请罚，你就会是熄灭梁王怒意的那只待宰的羊。

人不逼人，势可逼。”

“所以这次又是哪方势力逼的？”

“天地钱庄。”

张文奇怪：“一个钱庄而已，陛下过于谨慎了吧？”

“是天地钱庄背后的东家，金家。坐拥大梁最富饶的三座金矿，年产黄金百余吨，大梁当之无愧的首富。”

“坊间传闻天地钱庄老板乃是白丁出身？”

“坊间传闻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一个把控三大金矿的家族，皇帝若是忌惮，倒还有几分可信。

“陛下不能派兵将金矿强行征用吗？这事不难吧？”

庞千岳摇摇头：“陛下继位前，各种势力尚处在萌芽期，当时若是以军队横扫，自然可以。

但陛下继位后，各种地方势力，包括军中山头，都已壮大成形，各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一但动了其中的某一个，其它势力就会因皇帝直属力量被牵制，而自立为王，大梁只怕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你如今所见到的大梁盛世，不过是陛下努力平衡之下的薄冰而已。”

“所以一切的根源在于先皇那近乎变态的仁慈。”张文一语中的，怪不得当今皇帝一朝继位，便赐死九位兄弟，当是心中对先皇的怨恨。

“宗师好做，天子难当。”庞千岳拂袖，劲气将石桌上的雪扫开：“一直以来，我都没跟你说镇武司该当何职。”

“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张文回话。

“那是先皇的理念，陛下更希望镇武司能帮他扫除积弊，集权大梁，否则，陛下怎么会神速得提拔你？还大力支持你改动兵源，甚者修改军制。”

“谢大人。”张文很恭敬。

“突然谢我作甚？”

“谢大人信任。

陛下信任大人，大人信任我，才有这从二品的中郎将和七品子爵。”

“算你小子还有点脑子。

以后做事不要太莽撞，老子只是过过嘴瘾，你倒是真敢动手。

陛下让钱为民带着国库黄金去支援天地钱庄，亦是在敲打你。”

“敲打我？”张文不明就里，思忖片刻后，试探着问道：“无银商号？”

“天地钱庄背后的金家，虽然富可敌国，却到底是知根知底，但无银商号不一样，它背后是哪一方势力，至今都是个谜。”庞千岳狐疑得看着张文：“而你一句话，无银商号便不顾一切得冲上去撕咬天地钱庄。”

“大人，这我是真不知道为何！”张文苦笑：“总不能是那沈南舟看上我了吧？”

“原因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需要绝对忠诚的力量，而你染上未知的势力，会让他感到不安。”

庞千岳说完，脸上恢复平日的肆意：“狗日的，终于说完了，听听便罢，老子只是给你提个醒。”

“大人不担心我？”张文试探着问道。

“门前那块精铁板，以肉体力量轰出‘民’字，这世上只有你能做到。”

庞千岳回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时。

顾满冲了出来。

“他醒了。”

张文二话不说，闪身进屋。

大掌柜脸上毫无血色，两眼眯成一条缝隙，努力地喘着粗气。

“没……没想到……还是……被……大人救了。”

“不谢。”张文道：“你少说话，我问你答。”

“金……家杀我，你……救我，必……答。”

“那箭手是你们布置的？”

大掌柜点头，比起说话还是省些力气。

自个平日里布置的杀手，关键时刻要杀自己，确实难绷。

“武库司原料商贾的赃银，除了流向鹿鸣柳家，昆南宋家，丰州陈家外，还有几处？”

大掌柜眼睛微睁，明显对于张文能查到这三家，有些惊讶。

“还……还有两处。”

“铭州县和阳谷县？”张文问道。

大掌柜摇头：“阳谷……孔家，湖州……路家。”

张文愣住，竟然没有罗刹教最猖獗的铭州，却多了个从未提及的湖州路家。

“向这五处输送赃银，究竟是谁指使的？”

大掌柜摇头：“东……东家，惧……惧怕……此人。”

张文皱眉，这金家连皇帝都不怕，还有人能让他们忌惮？

说完这句话，大掌柜的眼睛几乎是闭上的，虚弱到了极点，他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

“山……山中……信。”

话没说完，便昏睡了过去。

“还能醒吗？”张文看向顾满。

“看他的造化！”

“醒了之后，做个普通人吧。”

张文叹了口气，拿过他手中的钥匙，不大，应是一把小锁，估计是有个装信的箱盒之类，藏在天地钱庄中。

就是不知信中写了什么，能让大掌柜昏死前，特意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