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破晓,晨光初透雕花木窗。五人整肃衣冠,随着黎管事穿过九曲回廊,踏入王府正殿。但见殿内金砖铺地,梁柱皆绘祥云瑞兽,檐角铜铃随风轻晃,叮咚之声与远处更鼓相应和。
府主身着玄色锦袍,腰间玉珏温润,见众人到来,忙起身相迎,执手笑道:“诸位远来辛苦,昨夜安寝可还舒坦?”寒暄数语,便引众人往后府行去。回廊两侧,侍婢垂手而立,目不斜视,廊下灯笼尚留残烛余温,在晨风里轻轻摇晃。
转过三重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方四水归堂的庭院。正中设着白玉祭台,四角青铜鼎中檀香袅袅,青烟直上,与天际流云相融。府主抬手示意,五人依言取出怀中玉符。那玉符在晨光下流转幽光,与祭台上刻着的星图隐隐呼应。
“还请各位依五行方位站定。”府主抚须微笑,声音不疾不徐。旋即招来五名守卫,十人分站金木水火土方位,脚下青砖缝隙间,不知何时已沁出淡淡荧光,如星河倒卷,将众人身影笼在其中。
青衣灵体芒和木吒站在东方甲乙木位,青衣灵体站在甲位,木吒站在乙位;
朱袍男子回和哪吒站在南方丙丁火位,朱袍男子站在丙位,哪吒站在丁位;
白袍力士收和金吒站在西方庚辛金位,白袍力士站在庚位,金吒站在辛位;
墨袍女子冥和敖丙站在北方壬癸水位,墨袍女子站在壬位,敖丙站在癸位;
苍袍男子黎和无敌道长站在中央白玉祭台的下座处,也就是戊己土位,苍袍男子站在戊位,无敌道长站在己位。
府主拾阶而上,立于高台中央。但见他整了整衣袍,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起初声音尚轻,如溪流潺潺,渐渐转急,似万马奔腾,最后竟化作龙吟虎啸,震得檐角铜铃齐鸣。霎时间,风云变色,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层云,阳光穿透云层,在祭台上投下五色光晕,恍若置身仙境。
“练时日,侯有望,爇膋萧,延四方。九重开,灵之斿,垂惠恩,鸿祜休。灵之车,结玄云,驾飞龙,羽旄纷。灵之下,若风马,左仓龙,右白虎。灵之来,神哉沛,先以雨,般裔裔。灵之至,庆阴阴,相放怫,震澹心。灵已坐,五音饬,虞至旦,承灵亿。牲茧栗,粢盛香,尊桂酒,宾八乡。灵安留,吟青黄,遍观此,眺瑶堂。众嫭并,绰奇丽,颜如荼,兆逐靡。被华文,厕雾縠,曳阿锡,佩珠玉。侠嘉夜,茝兰芳,澹容与,献嘉觞。”哪吒等五人听得真切,却不知何意。
紧接着,只听青衣灵体芒也开始念咒:“青阳开动,根荄以遂,膏润并爱,跂行毕逮。霆声发荣,壧处顷听,枯槁复产,乃成厥命。众庶熙熙,施及夭胎,群生啿々,惟春之祺。”
接着,朱袍男子回也开始念念有词:“朱明盛长,敷与万物,桐生茂豫,靡有所诎。敷华就实,既阜既昌,登成甫田,百鬼迪尝。广大建祀,肃雍不忘,神若宥之,传世无疆。”
然后是白袍力士收:“西颢沆砀,秋气肃杀,含秀垂颖,续旧不废。奸伪不萌,妖孽伏息,隅辟越远,四貉咸服。既畏兹威,惟慕纯德,附而不骄,正心翊翊。”
接下来是墨袍女子冥:“玄冥陵阴,蛰虫盖臧,草木零落,抵冬降霜。易乱除邪,革正异俗,兆民反本,抱素怀朴。条理信义,望礼五岳。籍敛之时,掩收嘉穀。”
最后是苍袍男子黎:“后皇嘉坛,立玄黄服,物发冀州,兆蒙祉福。沇々四塞,遐狄合处,经营万亿,威遂厥宇。”
待五人念完咒语后,只见高阳府主双袖翻飞,开始步罡踏斗。其步法暗合周天星斗之数,每一步落下,青砖上便泛起一道幽蓝符文,恰似银河倒卷,将整座庭院笼罩在神秘的光晕之中。四周风声骤起,檐角铜铃叮咚作响,竟与府主的步伐节奏丝丝入扣,恍若天地共鸣。
“诸位,这是五方五祀咒,待府主步罡踏斗之后,便会口念帝临咒,到时五行镇府玄器就会出现。各位用玉符降服便是,至于我等五人,诸位不必关心,也不必惊讶。”苍袍男子黎淡淡说道,语气里充满了落寞,似藏着无尽的苦衷。他站在戊位之上,身影被符文光影拉扯得忽明忽暗,倒像是随时会消散在这诡异的仪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