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远将猎枪塞进背包，检查弹匣，金属的冰冷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李文站在地下室门口，手里拿着车钥匙，神色凝重。
“记住，72小时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带小雅离开。”李文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程立远点头，正要迈步，突然，整栋老宅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所有的灯全部熄灭。
黑暗中，程立远迅速拔出匕首，量子视界自动激活——空气中漂浮的蓝色光点疯狂涌动，像是被某种力量搅乱。
“有人触动了外围的屏蔽场。”李文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一丝紧绷。
程立远贴着墙壁，缓缓移动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他看到院子里停着两辆车——一辆黑色奔驰，一辆军用越野。
车门打开，两个人影走了出来。
程立远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苏雯。
她穿着黑色战术服，腰间别着手枪，步伐利落，丝毫没有之前在灰港时的犹豫和痛苦。而走在她身边的，是西装笔挺的周永昌，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黑色金字塔装置。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程立远压低声音问。
李文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向工作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型控制器。
“老宅有应急通道，直通后山。”他按下按钮，地下室的一侧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隧道，“你现在就走。”
程立远没动，眼睛死死盯着窗外越走越近的两人。
“你不跟我一起？”
“我得留下来拖住他们。”李文的声音异常冷静，“如果我也跑了，他们会立刻追踪你。”
程立远握紧匕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李文为什么这么熟悉老宅的机关？
这些隐藏通道连他这个亲孙子都不知道。
还没等他问出口，前门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有人破门而入了。
“走！”李文推了他一把。
程立远咬牙，抓起背包冲进隧道。在墙壁合拢前的最后一秒，他回头看了一眼——李文站在原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而他的眼神，冷静得近乎陌生。
隧道狭窄潮湿，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盏应急灯，发出微弱的蓝光。程立远弯腰前行，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的滴水声。
量子视界下，隧道墙壁上刻满了细小的符号，和祖父笔记里的纹路一模一样。这些不是普通的逃生通道，而是某种量子屏蔽走廊。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一道金属门。程立远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门中央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凹槽，形状熟悉——
祖父的磁卡。
他掏出磁卡按上去，门无声滑开。里面是一个小型控制室，墙上挂满了监控屏幕，大部分已经黑屏，只有几个还在运作，显示着老宅内外的画面。
其中一个屏幕上，苏雯和周永昌正站在客厅里，而李文——
李文跪在地上，双手被绑在身后。
程立远皱眉。这不对劲。如果李文真的是“破壁者”的人，为什么会被这么轻易制服？
他调大监控音量。
“——你以为程立远会相信你？”周永昌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带着讥讽，“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不信。”
李文抬头，嘴角带着血迹，却笑了：“他当然不信我，但他更不会信你们。”
苏雯突然上前一步，枪口抵住李文的额头：“小雅在哪？”
程立远的肌肉瞬间绷紧，手指不自觉地摸向猎枪。
“安全的地方。”李文平静地回答，“比这里安全得多。”
“你对他隐瞒了多少？”周永昌把玩着黑色金字塔，“关于共振腔的真相？关于林志远的计划？还是关于……你自己？”
李文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他知道的足够多了。”
“比如你是林志远的第一个成功实验体？”苏雯冷声问。
程立远的血液瞬间冻结。
实验体？
监控画面里，李文的表情变得诡异，嘴角扭曲成一个程立远从未见过的笑容。
“不，”他轻声说，“我是第一个自愿的。”
下一秒，监控屏幕突然雪花闪烁，所有画面消失。
程立远后退两步，大脑疯狂运转。
李文是林志远的人？那他从一开始就在撒谎？
但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帮程立远保护小雅？为什么要告诉他秦岭基地的事？
除非……
秦岭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程立远迅速翻出祖父的笔记，快速浏览关于共振腔的记载。在一页边缘的批注中，他发现了一行之前忽略的小字：
“K警告：共振腔启动需活体媒介，但真正危险的是反向波动——它会将媒介的意识投射到所有受体脑中，形成永久覆盖。”
程立远的手指微微发抖。
李文没有完全说谎——共振腔确实能清除量子标记，但代价不是死亡，而是意识被林志远取代。如果他真的去了秦岭，启动装置，那么不止是他，所有受体（包括小雅）的大脑都会被林志远的意识入侵。
这才是门格尔计划的真正目的。
不是控制几个人，而是通过共振腔一次性覆盖成千上万的受体，让林志远成为某种集体意识。
程立远猛地合上笔记。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李文故意引导他去秦岭，是为了让他成为启动共振腔的媒介。
苏雯和周永昌的出现，可能是为了阻止这一点。
而小雅……
他的思绪被隧道深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有人追上来了。
程立远迅速关闭控制室的门，启动电子锁，然后举起猎枪对准入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门外。
“程立远，”苏雯的声音透过金属门传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没有回答，手指扣在扳机上。
“李文骗了你。”这次是周永昌的声音，“共振腔不是用来清除标记的，它是林志远准备的‘后门’。”
“证明给我看。”程立远冷声回应。
一阵沉默后，门缝下塞进来一张照片。程立远谨慎地捡起，发现是一张老旧的实验记录——
“受体CT-001（李文）意识稳定性测试，第47次。供体样本：科罗廖夫（林志远）。结果：部分覆盖成功，但出现记忆混淆。”
日期是1995年。
“李文早就被林志远部分覆盖了。”苏雯说，“他以为自己是在反抗门格尔，实际上一直在执行林志远的指令。”
程立远想起李文手臂上的编码——CT-001。第一个受体实验体。
“那你呢？”他反问，“你又是谁的人？”
门外的苏雯沉默了几秒。
“我属于‘破壁者’真正的分支，”她最终说道，“不是李文那一派。我们一直在尝试摧毁共振腔，而不是利用它。”
“为什么我要相信你？”
“因为小雅身上有我植入的量子锁。”苏雯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如果我真的想害她，早在三个月前就能动手了。”
程立远想起小雅那些奇怪的梦境，想起她手臂上的CT-783编码。苏雯确实有机会做手脚，但她没有。
“周永昌呢？”他继续问，“他可是门格尔的CEO。”
“表面上是。”周永昌接话，“实际上，我是科罗廖夫设计的‘保险丝’——当林志远的意识副本失控时，我的任务是销毁它。”
程立远冷笑：“所以你们现在是正义使者了？”
“不。”苏雯轻声说，“我们只是比你更清楚敌人的真面目。”
隧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电流短路的噼啪声。所有灯光瞬间熄灭，只剩下量子视界中的蓝色光点疯狂闪烁。
“他们找到备用通道了！”周永昌厉声道，“程立远，现在不是怀疑的时候——李文的人马上就到！”
程立远咬紧牙关，在黑暗中做了决定。
他打开门，猎枪直指两人的胸口。
“带我去见小雅。”他冷声说，“然后我们一起解决这个烂摊子。”
苏雯的眼睛在量子视界下泛着微光，缓缓点头。
而在他们身后，隧道深处，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李文的人——或者说，林志远的人——正在逼近。